踏入青铜巨门瞬间,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朱悦只觉腕间罗盘滚烫加剧,痛苦钻心。将臣迅速出手,灌注强大力量,试图压制罗盘异动。这时,执事弟子的声音打破紧张:“两位随我来。”
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朱悦腕间罗盘发出灼烧皮肉的滋响。
将臣指节泛白捏住刻着“囚”字的青铜罗盘,暗金血管在皮下蛇行游走,硬生生将躁动法器镇压回寂静。
执事弟子提着青纱灯笼在前,灯光扫过廊柱上剥落的朱漆。将臣眯眼,看到漆皮下若隐若现的符咒纹路,突然握住朱悦发颤的手——少女罗盘背面,血痕正诡异地与柱上符咒同步明灭。
穿过七重垂花门,朱悦绣鞋陷入青砖缝隙。将臣俯身去扶,嗅到砖缝里浓重血腥味,暗红苔藓在他指尖化作灰烬。抬头瞬间,正对上檐角青铜铃铛里转动的眼珠。
“天权宗每逢朔月要举行净秽仪式。”执事弟子驻足,灯笼映亮前方九级黑玉台阶,“新入门弟子,需在玄冥洞闭关三日。”
朱悦刚要迈步,台阶两侧石兽口中喷出白雾。将臣揽住她疾退三步,看着雾气在青砖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石阶尽头传来苍老笑声:“朱姑娘若想过这净心阶,不妨卸了腰间锦囊。”
“锦囊里是家母的护心镜。”朱悦按住绣着青鸾纹的锦囊,指缝渗出冷汗。
将臣指甲暴涨三寸,漆黑雾气缠绕指尖,却在触及石阶时被某种力量反弹回来。
七盏引魂灯自廊下飘来,灯芯跃动的青光映出廊柱符咒全貌。朱悦踉跄着扶住石栏,她腕间罗盘上的“囚”字正在吞噬灯焰。将臣瞳孔骤缩成竖线,在少女后颈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链纹路。
“三日后的净秽仪式,请朱姑娘在子时前往镇魂塔。”执事弟子递来两枚冰玉令牌。令牌触手瞬间,将臣手背暗金血管暴起,将玉牌震出蛛网裂痕。
夜色浓稠如墨,将臣站在客舍窗前。远处镇魂塔尖没入血月,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他凝视掌心被玉牌割破的伤口——暗金血液凝成的珠子里,浮现出朱悦在净心阶上险些滑倒的画面。
“他们想用镇魂塔炼化你的魂魄。”将臣开口,指尖划过朱悦腕间罗盘。青铜表面浮起细密冰霜,冰晶拼凑出镇魂塔内部交错的锁链。
朱悦绾发的玉簪突然断裂,青丝垂落,窗纸外传来细碎摩擦声。将臣抬手捏住一只纸傀儡,巴掌大的纸人眉心点着朱砂,心口绘着与朱悦锦囊相同的青鸾纹。
“三更了。”将臣碾碎纸人,看着窗外引魂灯组成北斗阵型,“明日我去找传功长老要《玄冥录》,你留在客舍莫要踏出结界。”
朱悦正要说话,突然捂住心口。锦囊里的护心镜发出蜂鸣,镜面浮现出血色卦象。将臣按住镜面,远处镇魂塔传来锁链崩断巨响,七颗血色星辰在塔顶连成囚笼形状。
客舍梁柱上的符咒开始剥落,某种古老的低语顺着地砖缝隙渗入。将臣划破指尖,用暗金血液在窗棂画符咒,却在最后一笔时被无形力量弹开。他盯着指尖消散的金芒,喉间发出野兽般低吼。
朱悦抓住他渗血的手,腕间罗盘迸发的青光与将臣的暗金血雾交织成网。
当第十七盏引魂灯坠落在庭院古井,井底传来铁器刮擦声,与朱悦罗盘震动频率完全同步。将臣扯下颈间骨链掷入井中,井水沸腾,骨链上浮现出与朱悦后颈相同的锁链纹路。
他转身将少女按在怀中,暗金瞳孔倒映着井口升起的血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显出一柄青铜古剑的轮廓,剑穗上褪色的流苏与朱悦发间银铃一模一样。
晨雾未散尽,将臣站在戒律堂的青铜鼎前。他屈指敲了敲鼎身上凸起的饕餮纹,声波震得鼎内沉淀的香灰簌簌飘落。
执事弟子端着名册匆匆赶来,却被那双暗金瞳孔盯得倒退两步。
“我要见明霄长老。”将臣指甲叩在青铜鼎边缘,裂纹顺着饕餮的眼睛蔓延到獠牙。
三声钟鸣从山巅传来,裹着玄色道袍的老者踏着钟声出现在石阶尽头,腰间玉珏与镇魂塔传来的锁链声共鸣。
明霄长老目光扫过朱悦腰间锦囊:“净心阶的规矩...”
“用蚀骨雾验明正身的规矩?”将臣甩出块青砖,砖缝里的暗红苔藓在阳光下化作灰烬,“昨夜子时,镇魂塔东南角第七根锁链断了三寸。”
围观弟子传出抽气声。几个外门弟子偷偷瞄向朱悦腕间罗盘,发现“囚”字正在吞噬晨光。
明霄长老袖口无风自动,十八枚铜钱从袖中飞出组成卦象,却被将臣弹指震散。
“玄冥洞的《往生录》记载过这种血苔。”将臣踩住滚到脚边的铜钱,暗金血管顺着靴底爬上铜钱表面的篆文,“三百年前魔教屠城时,就是用蚀骨雾熔了护城大阵。”
明霄长老喉结滚动两下,身后两名亲传弟子按住剑柄。
朱悦轻咳一声,她发间银铃与镇魂塔檐角铜铃同时震颤,某种古老的音节在铃声中若隐若现。
“宗派传统该与时俱进了。”将臣摊开掌心,昨夜捏碎的冰玉令牌碎片悬浮成北斗七星状。碎片折射的光斑在戒律堂照壁上拼出完整画面——净心阶石兽喷吐白雾时,朱悦锦囊里的护心镜正在吸收雾气中的血丝。
人群骚动起来。
有个丹房弟子指着朱悦惊叫:“她腕上罗盘的纹路和镇魂塔地宫的壁画......”
将臣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暗金血雾在周身形成屏障。
明霄长老的玉珏迸发青光,却在触及血雾时碎成齑粉。
十二道传讯符从不同方向飞来,在戒律堂上空炸成“准”字。
“朱姑娘可保留锦囊。”明霄长老拂袖转身,道袍后襟的鹤纹被冷汗浸透,“但三日后净秽仪式,需在镇魂塔顶点燃引魂灯。”
正午阳光穿过镇魂塔尖,将臣在客舍院中研磨某种黑色矿石。朱悦蹲在旁边挑拣碎石,突然捏起块闪着金斑的碎岩:“这不是玄铁矿,是魔教炼血傀用的幽冥石。”
将臣石杵停顿半息,暗金血雾裹住矿石堆。当第十七颗碎石化作粉末,镇魂塔方向传来钟声。
七只纸鹤穿过结界,落地变成七枚刻着不同姓氏的玉牌。
“昨夜闯进结界的纸傀儡。”将臣碾碎写着“赵”字的玉牌,碎末中飘出丝腥甜血气,“剩下六个姓氏,都是天权宗七大主峰掌事的族姓。”
朱悦腕间罗盘自动翻转,背面浮现出锁链缠绕心脏的图案。她刚要触碰,客舍梁柱上残存符咒剥落,类似铁器摩擦的声响从地底传来。
将臣按住少女手腕,暗金血液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渗入罗盘。当锁链图案被血雾覆盖,院中古井喷出三尺高的水柱,井底刮擦声与罗盘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暮色西合,执事弟子送来的食盒里多了枚冰玉令牌。将臣捏着令牌走向院中水缸,令牌接触水面瞬间,缸底浮现出北斗七星倒影。第七颗星位置,隐约能看到镇魂塔尖滴落的血珠。
次日寅时,将臣被传功堂的鹤鸣钟惊醒。推开窗棂,七盏引魂灯在屋檐下摆成箭头形状,指向主峰方向。
朱悦梳妆时发现铜镜蒙着层血雾,镜面倒映的房梁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剑痕——那痕迹与井底浮现的青铜古剑轮廓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