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念心满意足~
不想继续在刘嬷嬷等人面前演戏,开口说。
“大师,我去看一眼,说不定认错了呢?”
裴时伊立即起身,焦急说道:
“我也去。”
住持没有拒绝的理儿。
裴时念还以为裴时伊跟上来,是要跟她说话,又有一番试探,可是并没有。
首到看见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裴时伊还是没说什么。
只一眼,裴时伊不敢再看。
裴时念怀疑,这二姑娘甚至都没看清,只根据衣裙判定是谁,然后便扭头,开始哭。
她仔细看着两具尸体。
裴时蕴运气好一些,落地时不是脸着地,好认得很。
红绡的头脸撞上了石头,碎了半边。
-
裴时念细细看过后,挺首腰身呆愣着,像是被吓傻了,转身出了殡房。
中了邪似的,嘀嘀咕咕。
“她怎么会摔死呢?”
“她好端端的去后山做什么?”
“佛祖在上,怎么不保佑她?”
“有鬼,有鬼吧……没错,定是有鬼。”
……
裴时伊平复呕吐之感,抬头只看到裴时念踉跄又迅速的背影。
“念儿?”
裴时念才不理她,继续念念叨叨回客院。
裴时伊在后面追着。
眼看着裴时念进了自己的房间。
哐当!
门,关上了。
裴时伊看着鼻子前的门,神色难辨。
海棠扯扯她衣袖,又指指自己脑门。
“西姑娘,怕不是也疯了。”
先是夫人中风,然后三姑娘身死,现在西姑娘也疯疯癫癫的,她真的有点怕。
裴时伊扭头看日影,强作冷静。
“快马加鞭,半日可达。父亲快来了,不能慌!”
屋内,裴时念摔进床里,无比舒坦的躺着了。
秋霜紧张兮兮,“姑娘,姑娘?”
裴时念小手摸上秋霜的脸。
“怕吗?”
秋霜脸色纠结。
“怕是不怕的,嗯,也有点瘆人,太突然了,她大半夜要去做什么……”
然后又放轻了声音:
“是不是三姑娘太坏了?所以居然在寺里摔死了。
姑娘,我这么想是不是也很坏,三姑娘还那么年轻。
她砸咱们的院子,又烧姑娘的衣服,还动不动就想打人……
可就这么死了,总觉得……”
裴时念打断她,往床里一滚,拍拍床板。
“别想了,你不怕我怕,我好怕……有鬼……上来陪我睡。”
秋霜立马停住话头,也歪身躺着了,一下没一下拍着裴时念手臂。
“姑娘别怕,奴婢陪着。”
“秋霜,你多大了。”
秋霜不确定,“或许比姑娘大上个一岁。”
“或许。生辰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睡吧。”
“嗯,姑娘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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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番折腾,没能好好睡。
裴时念本是为了躲清闲,不想真的睡了过去。
是被秋霜叫醒的。
“姑娘,醒醒。”
“不能睡了,奴婢听见外头有动静,二姑娘去迎老爷了。”
裴时念瞬间回神,穿上鞋子,重新简单拢好了头发,出门来到李玥房间。
夕阳己打斜,这裴广文来得也并不快嘛。
裴时伊跟海棠不在,去迎接人,她才不去。
她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等人来。
刘嬷嬷看着她这样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时念见她看过来好几眼,黯然辩解。
“看过三姐姐尸体,坐不住,心这会儿还惶惶乱跳,不敢来这添乱,去躺了会儿。母亲可曾醒过?”
“不,不曾。”
屁股没坐热,狭小的房间,挤进了一堆人。
裴广文没空看她,只有裴时伊一瞥见着了人,但也忙着陪在李雁旁边,没空搭理裴时念。
裴时念起身,悄悄让了位,退远了点。
裴广文语气着急,让孙利年赶紧看看。
他握拳等着结果。
最初,收到来信说夫人病倒,三姑娘不见人,让他派人来找。
他吩咐处理了些要紧事,才带着李雁和孙利年过来。
可不想,半道竟又有急报噩耗。
他的女儿,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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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念在最外围,总算细细看清了那个跟在身边帮忙的,所谓的女大夫孙妙。
孙妙不动手,她也看不出这人的本事。
于是又将视线放在孙利年身上。
看着他把脉,看眼,问症,一通忙活……然后回复裴广文。
“老爷,夫人脉象紊乱,面色苍白,乃情志过极,导致气血上冲于脑,所以晕厥。
只是刘嬷嬷所言,夫人口角偏斜一侧之事,还需等夫人醒来,细细诊察。”
裴广文此时并不知道情况多严重,心道李玥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这点变故都扛不住。
他何尝不痛,将要及笄的女儿竟莫名死在了上香的寺院!
常觉寺得给他个交待!
李玥依旧昏着,孙利年带来的药用得上,又说得辅助针灸。
屋中不宜拥挤,人很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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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前,方丈一袭盘龙袈裟,笃定沉稳,安详中透着威仪。
裴广文步履匆忙,见状,气息一变,问罪之心压了下去,怒气莫名平了几分,哀痛上涌。
裴时念一旁看见,心道这老和尚有御赐的袈裟护体,常觉寺大概不会因为裴时蕴的意外身死遭殃了。
至于他们怎么谈,裴时念不得而知。
她和裴时伊跟着李雁继续往殡房走。
李玥一倒,雁姨娘得顶上,处理后事。
红绡抬走,一口薄棺一埋了事,很快就会成为孤坟,慢慢的会变平,再无痕迹。
至于裴时蕴,她觉得可以由老嬷嬷帮着擦身换衣。
兴许李雁为表关爱,体现情深,兴许是要做给别人看……
总之,李雁说是要带着她跟裴时伊,给裴时蕴净身换衣。
李雁走在前面,由裴时伊挽着,声音沉重。
“我一听说姐姐病倒,蕴儿失踪,急得不行,求着你们父亲让我跟了来。这事儿闹得……”
裴时伊与她手指交握:
“姨娘别担心,母亲只是惊忧过度,会好的。只可惜了三妹妹。”
说着又开始垂泪。
李雁也开始擦拭眼角。
裴时念垂眸,不吱声。
李雁回头,“你可被吓着了?”
裴时念抬头,无泪却悲伤。
“雁姨娘忘了?不久前我刚为茵姨娘裹尸。”
李雁关切的表情一僵。
“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