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萤火在林间浮沉,将山洞映成朦胧的青色。月无瑕倚着潮湿的岩壁,指尖蘸着药汁在林寒后背勾画净咒。他肩胛处的贯穿伤己结出蛛网状的黑痂,魔纹在咒印下如困兽般蠕动,偶尔迸出几点星火,灼得药草滋滋作响。
“忍一忍。”她将捣碎的血茯苓敷上伤口,瞥见林寒攥紧的掌心——那抹由魔纹凝成的“安”字正在渗血,边缘泛着与小暖贝壳手链同源的青蓝,“潮生阁的蚀心蛊,怕是己经渗入地脉了。”
洞外忽有夜枭长啼。林寒骤然睁眼,锈剑“晦明”自发跃入掌中。剑气扫过洞口的瞬间,惊散了几只啄食星砂的银喙雀。月无瑕的金丝弦缠住剑柄,腕间镇魂铃轻响:“是璇玑的冰魄传讯。”
冰晶在虚空中凝成璇玑疲惫的面容。她背后的锁魂塔正在崩塌,塔身缠绕的青铜锁链寸寸成灰:“东北震位的地脉...被魔纹蛀空了...”画面忽转,显出渡劫舟的桅影掠过太虚宗祠堂,檐角悬挂的鮟鱇鱼灯笼齐齐炸裂。
林寒的指节捏得发白。月无瑕却按住他腕间跳动的魔纹,妖丹残片映出段被遗忘的记忆:青璃抱着襁褓中的小暖跪在沧溟墓前,慕沧舟的剑气正穿透某个青铜匣,而匣中躺着的竟是月无瑕的胎发......
“去烬海。”她突然扯断一缕青丝,发丝在妖火中凝成灰白色的罗盘,“三百年前,慕沧舟在那里封存了半卷《逆命书》。”
烬海的滩涂浸在铁锈色的暮霭中,退潮后的礁石上嵌满青铜残片。林寒踩着嘎吱作响的星砂壳前行,见月无瑕俯身拾起半截焦黑的烛台——台座刻着的九头蛇纹,与潮生阁祭司袖口的图腾如出一辙。
“酉时三刻,潮水会推开烬海之门。”她将烛台按在罗盘中央,妖丹青光顺着锈迹游走。礁群忽然震颤,海水中浮起条由星砂铺就的小径,尽头立着座被藤壶覆盖的青铜碑。
碑文在暮色中渗出暗金血珠。林寒以剑为笔刮去海藻,露出慕沧舟力透石背的字迹:“情丝烬,星灯灭,宁负苍生不负月。”月无瑕的指尖抚过“月”字缺口,那里嵌着的正是她幼时戴过的银锁片。
海浪突然狂暴。十二盏青铜灯自海底升起,灯芯燃着靛蓝火焰。林寒的剑气劈开扑来的浪涛,却见灯影中浮现小暖的身影——她正在某处黑暗的祭坛上穿贝壳,每颗贝壳都刻着太虚宗阵纹。
“是溯影灯!”月无瑕的金丝弦绞碎三盏铜灯,妖血溅上碑文。慕沧舟的字迹突然扭曲重组,凝成青璃的笔迹:“双生劫,一人醒,一人眠,烬海余辉照归船。”
海底传来龙吟般的锁链摩擦声。林寒的锈剑插入碑座裂缝,魔纹应激暴涨,竟与碑文产生共鸣。当月无瑕的妖丹没入碑顶凹槽时,整片滩涂开始下沉,露出藏在海床下的青铜城廓。
青铜城门刻着三百鲛人尸骸浮雕,他们的眼眶里跳动着星砂凝成的火苗。林寒的剑气触及城门刹那,浮雕突然活化,腐烂的指尖凝出与魔纹同源的咒印。月无瑕扯下孔雀翎项链掷向空中,翎羽燃烧成青色流星,在城门上熔出人形缺口。
城内街道弥漫着腐藻气息,两侧楼阁悬挂的鮟鱇鱼灯笼早己石化。月无瑕的妖丹照亮某座高台的青铜晷针,晷盘刻着的赫然是小暖的生辰八字。当林寒的剑尖抵住晷心时,整座城池突然开始旋转——
三百道星砂自地缝升起,凝成渡劫舟的虚影。青璃立于船首,怀中傀儡的魔纹正在吞噬晷针:“林道友来迟了,令妹的血己浸透七十二峰地脉。”她袖中飞出十二枚青铜命牌,每块都连着太虚弟子的惨叫声。
月无瑕的焦尾琴残弦尽数崩断。她徒手按住晷盘,妖丹碎屑顺着星纹注入林寒经脉:“用潮生剑意第七重'烬海'!”剑气裹挟着星砂风暴撞向虚影,却在触及傀儡时骤然凝滞——小暖的虚影自魔纹中分离,徒手攥住了剑锋。
“哥...快走...”她瞳孔清明如初,腕间贝壳手链叮咚坠地。青璃的狞笑与海啸共振,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面时,青铜城开始崩塌。林寒抱着昏迷的月无瑕冲出海浪,掌心“安”字化作星砂渗入她心口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