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冷柔出现在京都CBD国贸中心。
她第三次核对手机导航，抬头时墨镜滑到鼻尖。
五十层的玻璃幕墙大厦在阳光下像柄水晶剑，楼顶“哪都通“三个鎏金大字晃得人眼花。
“这么气派吗？“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简历袋，纸面己经被她无意识地捏出褶皱。
哪都通总部的办公场地和她想象中那种深山老林、秘密基地的场景完全不符。
旋转门映出她苍白的脸。
踏进去的瞬间，中央空调冷风裹着檀香劈头盖脸扑来。
“面试的？“
一道沙哑的嗓音从保安亭传来。
冷柔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特警制服的男人正从《今日符咒》报纸后抬眼。
制服胸口别着一枚八卦徽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更令她在意的是，他腰间鼓鼓囊囊的——那绝不是枪套。
冷柔的瞳孔微缩，分明看见一截桃木剑柄从制服下露出来，剑穗上还挂着几枚铜钱。
“右手电梯14层。“保安突然咧嘴，露出镶着金牙的犬齿。
“友情提示，新来的都活不过三天。“
冷柔的指尖微微发颤，但她还是强撑着冷笑：“谢谢，我会努力打破纪录的。“
保安没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冷柔走向电梯，按下按钮的瞬间，轿厢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五个凸起的指印，正从金属顶部缓缓浮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扒在电梯外，跟着她一起上升。
“叮——“
门开的瞬间声浪炸裂。
“黄大仙又在地铁线作妖！调东北组的去！“
“湘西赶尸队投诉快递延误！说再拖单就让行尸自己坐高铁！“
三十米长的LED屏滚动着红色警告：【清明节特勤组全员停休】。
穿道袍的姑娘正对着座机咆哮：“说了多少遍！镇魂糯米要五常的！东北发货！“
“你拿超市散装货糊弄鬼呢？扯淡！小票还在里面呢！”
冷柔僵在原地，大脑短暂宕机。
带路文员踢开地上散落的符纸：“别介意，清明业务旺季。“
文员推开一扇檀木门，冷柔刚迈进去，手里的简历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巨大明亮的落地窗前，许默正拿着块毛巾擦拭着身上的脏污。
一边擦一边骂骂咧咧：“妈的！后勤这帮孙子干什么吃的？”
“我刚刚修电梯，刚爬到厢顶，电梯居然启动了你敢信？”
“要不是老子动作快，非被挤成肉泥不可！”
看见冷柔进来，许默又开口调侃。
“哟，殡仪馆面试走错门了？“
他随手把毛巾丢在一旁，翘着腿坐到沙发上。
工牌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临时工-许默】。
丝毫不顾身上还沾着大片油渍。
冷柔撇撇嘴：“阴魂不散！“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好像对自己有股子敌意，自己又没惹他！
许默摸出手机，手机屏幕怼到冷柔眼前：“认识这哥们吗？“
照片里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只剩半张脸，伤口断面泛着青黑色。
“剑桥硕士，昨天被画皮鬼啃的。“
许默突然凑近，呼吸喷在她耳畔，“现在知道为什么招聘写明'抗压能力强'了？“
“臭小子！又偷老娘的艾灸垫！“
办公室门被高跟鞋踹出个凹坑。
红发女人裹着香风卷进来，西装裙开衩处闪过绑在大腿上的朱砂弹夹。
许默瞬间滑跪：“乔姐！我帮您试试软不软！“
“试你大爷！“
女人甩出的文件夹在空中变成纸鹤，追着许默满屋啄。
“上个月你炸了城隍庙功德箱，维修费从工资扣！“
转向冷柔时又挂上商务微笑：“冷小姐？我是乔红。“
酒红色指甲划过简历，“英语专业八级？正好，今晚有只百年吸血鬼...“
“等等！“
冷柔指着窗外，“我们这到底是……“
“国家安全特殊事务处理中心。“
乔红弹指燃起幽蓝火焰，火苗组成公章图案。
“简单说，我们负责让老百姓永远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合同拍在桌上时，福利待遇栏闪着金光：
月薪两万加提成；
套房式单身公寓；
餐厅一日三餐五星级主厨；
许默扒着桌沿哀嚎：“凭什么她是正式编！而我就是月薪三千五，社保自己补？“
“就凭人家双瞳距9.3厘米。“
乔红突然捏住冷柔下巴，“天生的阴阳眼，百万里挑一。“
盆栽后传来许默画圈的声音：“我还会掌心雷呢……“
“明天入职。“
乔红把工牌甩给冷柔，上面血红大字【特别行动组】格外刺眼。
“你的搭档……“
她踹了脚某位临时工：“就这货吧。“
“不要！“
两人同时跳开。
许默突然从盆栽后面探出头：“乔姐，我申请调去食堂！“
“驳回。“
乔红吐出一个烟圈。
“上次让你去试菜，你把黑狗血旺里的镇魂珠当鱼丸吃了，害得后厨镇压的饿死鬼全跑出来了。“
冷柔接过工牌时，金属表面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低头一看，工牌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色小字：【夜班津贴：2000/次（需存活）】。
“这什么意思？“她皱眉问道。
乔红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烟，烟雾在空中扭曲成骷髅形状：“字面意思。
上个月夜班补贴应发47份，实发43份。
剩下的4份，换成了阵亡抚恤金。“
冷柔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落在合同最后一页的免责条款上：【因公殉职后，魂魄归公司所有】。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这个条款......“
“放心啦~“
许默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一把勾住她的肩膀。
“最多就是变成缚地灵继续打工，五险一金照交！“
冷柔刚要发作，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上的符咒簌簌飘落，办公桌上的屏幕闪烁几下后变成血红色：【警告！13层封印失效】。
“又来了。“
乔红烦躁地掐灭烟头。
“许默，去把电梯里的'那位'请回去。“
“凭什么又是我？“
许默哀嚎着指向冷柔，“让新人去啊！不是说百万里挑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