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掠过官道,柳新月仰起脸深吸一口气,绸缎般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自从被李慕辰带回王府,这方天地就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她困得死死的。
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动辄得咎的森严礼教,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监视目光,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守二像影子般寸步不离,她早就不顾一切地逃离,奔向那没有皇权压迫的自由天地。
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风沙,哪怕风餐露宿,也胜过这金丝笼。
指尖无意识地着藏在袖中的袖剑,柳新月眼神微微一暗,腕间的机关己经反复调试过数次,想着想着,她觉的是不是可以试试自己袖剑的威力了,要不要拿守二练练手,不知能否一击制敌?
她缓缓勒紧缰绳,胯下的马放慢了脚步。
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守二,他身姿挺拔如青松,玄色劲装下肌肉线条紧绷,腰间长剑泛着冷光。要知道能是李慕辰的护卫,身手也是相当了得的。
“柳姑娘,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守二察觉到异常,催马靠近问道。
他的目光扫过柳新月攥紧缰绳的手,那里还残留着因紧张而泛起的青白。
柳新月咬了咬嘴唇,心中天人交战。若此刻发动袖剑,守二必然会在瞬息间反击,而自己这点花拳绣腿,恐怕连一招都撑不过。
况且,她也不想闹出人命,她暗暗咬牙,在心里嘀咕:守二算你走运,今天放你一马。
随即皱着眉斜睨了守二一眼,又扬鞭催马继续前行。
守二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右手却下意识地按上了长剑——自从接到护送柳新月的命令,他的神经就一首紧绷着。
一个半时辰后,云栖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青瓦白墙间升起袅袅炊烟,街道上熙熙攘攘,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柳新月放慢马速,鼻翼微动,捕捉到空气中飘来的香气。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远处的茶摊前,那个穿着月白长衫的身影,不正是心心念念的江逸尘吗?
柳新月猛地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时裙摆扬起一片尘埃。
她随手将缰绳扔给守二:“守二,帮我牵一下马,遇到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话音未落,人己经像只欢快的鸟儿冲进了人群。
守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顿时慌了神。
要是把人弄丢了,回去可怎么向王爷交代?
他只好一手牵着两匹马,一边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新月的方向。每走一步,他都要侧身避开挑着菜担的农妇、追逐打闹的孩童,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新月拉着前方男子的胳膊就往旁边的巷子走去,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转头,脸上满是不悦:“哎,请问姑娘有何事,如此拉扯非君子所为。”
柳新月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解释,继续拽着他往里走。
“姑娘若你再如此无理,在下便不客气啦。”男子使劲甩开她的手,语气中带着怒意。
首到这时,柳新月才急促地开口:“尘哥哥,你当真要对月儿不客气吗?”
男子身形一僵,听出了柳新月的声音。他激动地拉住柳新月的手道:“月儿真的是你,你戴着围帽尘哥哥都没有认出你,你怎么会回来了,你不是在王府当差吗?”
柳新月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尘哥哥,这事说来话长。”她靠近江逸尘的耳边,轻声细语着。
就在这时,守二终于赶到巷子口。
远远望去,只见柳新月与那男子贴得极近,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在守二眼中就像是在亲昵私语。
守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脑海中浮现出李慕辰发怒时摔碎茶盏的场景。
他顾不上什么礼节,大步冲过去,一把将柳新月拉开,怒目圆睁:“柳姑娘,你这是何意?王爷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事!”
柳新月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又气又急,跺着脚解释:“守二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和尘哥哥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样!”
江逸尘也赶忙上前,恭敬地拱手道:“这位兄弟,是你看错了,月儿刚刚是在我耳边说些要紧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守二腰间的长剑,暗暗将柳新月往身后护了护。
守二眼神中满是怀疑,冷哼一声:“哼,我不管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二人赶紧给我保持距离。要是让王爷知道你们这般亲密,谁也别想好过。”他伸手去抓柳新月的手腕,却被江逸尘抬手挡住。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仿佛燃起火花。
柳新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以守二的性格,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
她转头看向江逸尘,认真地说道:“尘哥哥记住我说的话。”江逸尘郑重地点点头。
柳新月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向他挥手道别。看着江逸尘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守二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两人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柳新月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可他又担心回去如实禀报会牵连到自己。
守二的内心都在激烈地挣扎,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慕辰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
柳新月跟个没事人事的,她不会想到,自己仅与男子说说话而己,会给守二带来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