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号静静地停泊在切萨皮克湾的一个小码头旁,桅杆上挂着一串柔和的彩灯,在暮色中像一串坠落的星辰。斯维特拉娜站在甲板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舵轮旁刻着的西里尔字母——那是吉布斯亲手刻下的船名,也是她眼睛的颜色。
"教官!"托尼的声音从码头传来,"你再不下来,boss就要以为你逃婚了!"
斯维特拉娜转身,看到码头上己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白色帐篷,NCIS团队的成员们穿着正装来回忙碌。托尼正夸张地挥舞手臂,麦基在调试音响设备,凯特和艾比则在争论鲜花的摆放位置。
"俄国人从不临阵脱逃,迪诺佐。"她走下舷梯,黑色礼服裙在晚风中微微摆动。这条裙子是凯特帮她选的——露背设计展示着她背上那些伤疤,如同勋章般不容掩饰。
吉布斯从帐篷后走出来,罕见的穿着一套完整的海军蓝西装,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斯维特拉娜的瞬间,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柔软。
"差点认不出你了,教官。"他递给她一杯香槟,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斯维特拉娜打量着这个与她纠缠了半生的男人:"西装很适合你,吉布斯探员。"她抿了一口酒,"虽然我更喜欢你穿制服的样子。"
托尼在一旁假装咳嗽:"拜托,婚礼前别说这些限制级话题!"
婚礼简单得近乎简陋。莫内特局长的新任人选——前海军法官霍顿主持了仪式,达基弹着走调的吉他伴奏,甚至连清洁工杰拉尔多都被邀请来当摄影师。但当吉布斯将那个朴素的铂金戒指戴在斯维特拉娜手上时,她常年稳定的狙击手手指竟然微微颤抖。
"莱罗伊·杰思罗·吉布斯,"她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全名,冰蓝色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你确定要和一个前克格勃共度余生吗?"
吉布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麦基:"放吧。"
熟悉的旋律突然响起——拉赫玛尼诺夫的《前奏曲Op.23 No.5》,斯维特拉娜在团队聚会那天弹奏的曲子。录音明显是偷录的,偶尔还能听到托尼的窃笑声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我的回答是,"吉布斯握住她的手,"我早就做了选择,在莫斯科那个雪夜。"
斯维特拉娜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固执的美国海军军官时的情景——他在零下二十度的红场上一动不动站了两小时,只为等她出现。那时她就知道,这个人是不同的。
"那么,按照美国传统..."她微微仰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吻住了她的新郎。
宴会持续到深夜。托尼喝多了伏特加,开始用意大利语朗诵情诗;麦基鼓起勇气邀请艾比跳舞,却踩了她七次脚;凯特则悄悄将一张老照片塞给斯维特拉娜——那是1993年吉布斯在莫斯科红场偷拍的,年轻的斯维特拉娜穿着军装,站在雪中像一柄出鞘的剑。
"他一首留着这个,"凯特轻声说,"锁在办公室抽屉最深处。"
当月亮升到最高点时,客人们识趣地陆续离开。吉布斯和斯维特拉娜站在码头边,看着托尼和麦基歪歪扭扭地走向出租车,两人还在争论谁更能喝。
"你给了他们一个家。"斯维特拉娜突然说。
吉布斯摇头:"是我们。"
他牵着她走向北极星号。船舱里,达基偷偷布置了鲜花和蜡烛,床上放着一个老旧的金属盒子。斯维特拉娜认出来——那是她在莫斯科用的军火箱。
"打开它。"吉布斯说。
箱子里整齐排列着二十年来关于她的每一条记录:吉布斯参与过的所有涉及前苏联特工的案件报告;她在世界各地留下的模糊监控截图;甚至还有几张她完全不知道何时被拍下的照片——哈瓦那的雨夜,基辅的黄昏,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个固执的男人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
最下面是一封泛黄的信,用俄语写着:"如果我回不来,请告诉莱罗伊,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也是唯一..."
字迹在这里中断,似乎写信人当时被突然打断。斯维特拉娜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个,但笔迹确实是她的。
"1993年11月1日。"吉布斯轻声解释,"哈瓦那行动前夜。你写了这个放在旅馆抽屉里,我以为..."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我第二天早上发现了它,但你活着回来了,我就一首留着。"
斯维特拉娜小心地折起信纸:"现在你可以听到后半句了。"她捧起他的脸,"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莱罗伊。从莫斯科到现在。"
月光透过舷窗洒落在两人身上。远处,潮水轻轻拍打着船体,如同一首古老的催眠曲。斯维特拉娜靠在吉布斯胸前,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这个胸膛曾为她挡过子弹,这个怀抱曾在她最黑暗的时刻给予温暖,现在终于成为她永远的港湾。
"北极星号需要个首航。"吉布斯抚摸着她的金发,"巴哈马怎么样?"
斯维特拉娜想起二十年前他们在黑海的那次未完成的航行:"这次一定要带上足够的咖啡。"
吉布斯轻笑:"浓度够烧穿胃壁的那种?"
"当然。"她吻了吻他长年握枪留下的茧,"我的规矩。"
窗外,切萨皮克湾的夜空繁星点点。北极星在北方坚定地闪烁,如同一个永恒的承诺——无论风暴将船只带往何方,总有一颗星辰指引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