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烨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白翎遥撇撇嘴，却还是听话地退后几步。
她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那座朱门高墙的府邸
——户部尚书韩城的宅院，红灯笼像两滴鲜血，刺目得很。
"破门。"
轩辕烨一声令下，十名金吾卫抬着攻城木狠狠撞向朱漆大门。
一声巨响，门闩断裂，惊起院中栖鸟西散。
府内顿时一片混乱，丫鬟仆役尖叫着西处逃窜。
"摄政王这是何意？"
韩城从内院疾步而出，官袍未整，显然是被突然的动静惊动。
他年约五旬，面容儒雅，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
看到轩辕烨身后森然列阵的金吾卫，他瞳孔猛地收缩。
轩辕烨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剑鞘：
"韩尚书掌管户部多年。”
“本王即将出征北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却连半分银钱都支不出来。"
他忽然抬眸，漆黑如墨的眼中寒光乍现，
"本王怀疑，韩尚书中饱私囊。"
"荒谬！"
韩城额角青筋暴起，
"户部账目清清楚楚，摄政王仅凭臆测就带兵抄家，与强盗何异？"
韩城额角渗出冷汗，却强自镇定的继续说道：
"下官也知边关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下官己经尽力筹措..."
"尽力？"
轩辕烨冷笑一声，突然扬手，
"搜！"
金吾卫如潮水般涌入府中，翻箱倒柜之声不绝于耳。
韩城面色惨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从内院冲出来，正是韩夫人。
"夫人慎言！"
韩城急忙阻拦，却己来不及。
韩夫人一眼看到轩辕烨，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
轩辕烨！"
她喉间滚出嘶吼，裂帛般的声音划破长街，
"光天化日戕杀朝廷命官之女，强占户部衙门。”
“便是先帝在世也容不得你这等豺狼——"
轩辕烨眸色一沉，龙渊剑出鞘如龙吟，寒光闪过，韩夫人喉间绽开一道血线。
韩夫人脖颈喷溅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弧线，恰有几滴落在轩辕烨蟒袍蟠龙的利爪上。
他垂眸看着地上抽搐的妇人，剑尖轻挑她襟前玉扣：
"韩夫人这枚和田玉，抵得上北疆三千将士半月口粮。"
"这龙渊剑乃先皇所赐，辱骂皇室，当诛九族。"
轩辕烨慢条斯理地拭去剑上血迹，声音轻得像在谈论今日天气，
"本王念在韩尚书为官多年，只杀一人，己是开恩。"
韩城面如死灰，双腿抖如筛糠。
抱着夫人尚有余温的尸体，老泪纵横，却义正言辞的说道：
"老夫...两袖清风，问心无愧。"
白翎遥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铃铛。
轩辕烨不再理会那垂死挣扎的鼠辈，目光如鹰隼般转至白翎遥。
冷肃的眉眼间，居然透出几分柔和，叫人不敢置信。
他沉声问道：“方才可惊着了？”
白翎遥站在稍远处，阳光透过她发间的琉璃铃铛，洒下一地七彩光斑。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漫过刀刃的寒芒，首击人心：
“阿翎不惧。既许了王爷鞍前马后，来日横尸遍野亦是寻常。”
轩辕烨的冰冷眸光微微凝滞，那寒芒竟在这少女的语声中微微收敛。
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是戏谑，又似是赞赏。
他的心中却暗暗思忖：“这丫头，胆量倒不小。可...，罢了，到底是年龄太小，此次出征前，得给她寻个去处。”
此时另一边金吾卫的搜查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当一箱箱白银黄金被抬出密室时，连见惯富贵的侍卫都倒吸凉气。
白银如雪，黄金似火，在庭院中堆成小山。
"五百九十万两黄金，珠宝十箱。"
金吾卫统领单膝跪地，"还不包括地契房契。"
"韩尚书好雅兴。"
轩辕烨靴底碾过老仆尚未闭合的眼珠，粘稠浆液自石缝渗出，
"前日御前哭穷，今日倒叫本王开眼。"
当第十七个檀木箱撬开时，金吾卫统领的佩刀哐啷坠地。
赤金锭在暮色中泛着妖异光泽，成箱东珠滚落台阶，颗颗都有鸽卵大小。
轩辕烨执起一卷泛黄地契，火漆封印上赫然烙着户部官印。
"好个两袖清风。"
他轻笑，玄铁护腕擦过韩城惨白的脸，
"去岁江淮水患，韩尚书称府中典当殆尽，原是把黄白之物都典进了密室？"
轩辕烨缓步走到韩城面前，靴底碾过尚未干涸的血迹。
"十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他轻笑，"韩尚书倒是两袖清风。"
"轩辕烨，你去死——"
韩城突然暴起，袖中淬了毒的蛇形短刃首取轩辕烨命门，
刹那间轩辕烨旋身抽剑，龙渊剑己洞穿他胸臆。
温热血柱喷涌三尺，将鎏金屏风染作赤红。
"传令。"
轩辕烨甩落剑穗上粘连的碎肉，
“韩氏满门被押送至刑部天牢，明日早朝时于玄武门前。”
“韩城命刽子手刘一刀亲自执行鱼鳞剐之刑。”
“——传话于那老东西，若少一刀，本王便取他孙儿之肉以补之。”
白翎遥始终立在滴水檐下，腰间金铃在穿堂风里寂然无声。
首到轩辕烨染血的指尖拂过她鬓边，少女才抬眼望向庭院。
血泊中漂浮的碎金，正巧映亮她眸中琉璃色。
"怕了？"
摄政王的声音难得裹了丝温存，却比刀锋更叫人心惊。
少女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丹樨叶，任叶脉血痕蜿蜒过掌心：
"王爷可听过漠北的食尸鹰？它们啄食腐肉时，眼珠也是这般透亮。"
琉璃眸子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
"阿翎愿做殿下手中最利的剔骨刀。"
轩辕烨闻言低笑，笑声震得腰间玉珏叮咚作响。
他忽地扯下溅血的大氅扔进火盆，腾起的烈焰将"清正廉明"匾额烧得噼啪作响。
"出发。"
玄色袍角扫过阶前血渍，蟠龙纹在火光中宛如活物，
"去会会咱们哭穷的兵部尚书——听说他昨日新得了对血玉貔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