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捉弄了张起灵的李莲花眼里还噙着笑，特意选了听雨轩临窗的老位置赔罪。窗外那株垂丝海棠果然还在盛放，粉白花瓣不时飘进窗棂，落在青瓷碟边。
"这道'雨打芭蕉'是你爱吃的。"李莲花将翡翠虾仁往对面推了推，突然压低声音，"掌柜说新来了批梨花白..."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晏明珏带着两名书吏缓步而来，玄色云纹绶带换下了朱丝绦，腰间却多了块鎏金监察令。
"看来这顿酒是喝不成了。"李莲花叹气，筷子尖点了点晏明珏袖口沾着的金粉，"晏公子这是刚从花牢出来？"
晏明珏不请自来地落座，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小二立刻撤下酒壶，换上一套官窑青瓷茶具。
"那株'金缕衣'今晨突然枯萎。"他亲手斟茶，水面浮着两片金箔，"倒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
张起灵的刀鞘无声抵住桌腿，震得茶盏里的金箔打了个旋儿。
张起灵的刀鞘抵住桌腿的力道极轻，却让茶盏中的金箔猛地一颤，在水面划出几道细密的波纹。那两片薄如蝉翼的金箔旋转着，映着烛光，竟隐隐泛出一丝血色，仿佛真如晏明珏所言——被抽干了精血。
李莲花的视线落在金箔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他指尖轻点桌面，似笑非笑：“晏公子这话说得玄乎，倒像是志怪话本里的桥段。”
晏明珏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金箔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沉入茶底，如同坠落的枯叶。他抬眸，目光如刃：“神医觉得，这世上的怪事还少吗？”
茶汤微漾，最后一缕金辉湮没在深褐的茶水中。
——晏明珏的话音落下时，茶盏中的金箔己沉入杯底。
晏明珏的话音落下，茶盏中的金箔己沉入杯底。李莲花轻轻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对方，眼中笑意不减，却多了几分疏离：“晏公子高看在下了，李某不过是个江湖游医，治些头疼脑热尚可，其他怕是力有不逮。”
晏明珏指尖着茶盏边缘，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神医何必自谦？欧阳家的毒诡异非常，中毒者浑身浮现金斑，三日之内气血枯竭而亡。如今己有五人中招，若再无人能解……”
张起灵突然起身，黑金古刀在桌上投下一道阴影：“走。”
李莲花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转而看向晏明珏：“晏公子，我们明日便要离开锦芳城，实在不便久留。”
晏明珏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监察司的通行令，持此物可畅通无阻。若神医愿出手相救，晏某另有重谢。”
李莲花垂眸瞥了一眼令牌，忽然轻笑：“晏公子这是软硬兼施啊。”
晏明珏依旧保持微笑，“只是希望神医出手相救罢了！”
夜色渐深，街上行人稀少。李莲花和张起灵跟随晏明珏来到监察司的别院。院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五名侍卫躺在榻上，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金斑，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李莲花上前检查，指尖搭在一名侍卫的脉搏上，眉头微蹙：“金斑蔓延至心脉，毒性确实霸道。”
晏明珏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可有解法？”
李莲花收回手，从怀中取出银针：“我尽力一试，但不敢保证。”
张起灵默默站在他身侧，刀己出鞘三分，寒光凛冽。
李莲花以银针封住侍卫的几处大穴，随后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几粒碧色药丸：“此药可暂缓毒性，但要根治，还需一味药引。”
晏明珏问：“何物？”
“欧阳家那株‘金缕衣’的花蕊。”李莲花收起药瓶，语气平淡，“以毒攻毒，方有一线生机。”
晏明珏眼神一凝：“花己枯萎，如何取蕊？”
李莲花笑了笑：“枯萎的花蕊，毒性更烈。”
晏明珏沉默片刻，挥手示意手下：“去取。”
等待花蕊时，李莲花与张起灵站在院中。夜风微凉，李莲花低声道：“此事蹊跷，欧阳家的毒竟与金缕衣有关，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张起灵目光扫过西周，刀鞘轻叩地面：“有人。”
李莲花不动声色地点头：“静观其变。”
片刻后，侍卫取来枯萎的金缕衣。李莲花将花蕊研成粉末，混入药中，喂给中毒的侍卫。不过半刻，金斑竟渐渐褪去，侍卫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晏明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李莲花擦了擦手，淡淡道：“毒虽解了，但伤及根本，需静养半月。”
离开别院时，晏明珏亲自相送，语气难得诚恳：“今日多谢神医出手，晏某欠你一个人情。”
李莲花摆摆手：“举手之劳，晏公子不必挂怀。我们明日便启程，就此别过。”
晏明珏微微颔首：“他日若有需要，可持此令牌寻我。”说着，递上一块小巧的玉牌。
李莲花接过，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回程的路上，张起灵突然开口：“为何帮他？“
李莲花望着月色，轻声道：“医者仁心，见死不救非我本意。更何况……”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张起灵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明日首接走？”
李莲花转头看他，月光在张起灵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银辉，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丝不解。
"不走干什么？"李莲花轻笑一声，折扇在掌心轻敲，"金缕衣也好，欧阳家也罢，与我们何干？"他抬头望向远处监察司高悬的灯笼，"朝廷的事自有朝廷解决，我们不过是路过的大夫和刀客罢了。"
张起灵眉头微蹙："疑点很多。"
"是啊，"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应着，"金缕衣的花蕊为何能解毒？欧阳家又为何会用这种邪门的毒术？晏明珏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张起灵眨眨眼，"但张大侠，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何离开云州城？"
张起灵眸光微动："麻烦。"
"正是。"李莲花笑着继续往前走，"看不过眼救几个人无妨，但若真搅进这滩浑水......"他摇摇头，"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要重蹈覆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