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来自皇亲贵胄的威慑,一边是来自老百姓的哀求,无论怎么选都会得罪另一方。
就看江慎薇是想失了民心,还是想失了前程。
只犹豫了一瞬,她就做出了决定,将苦苦哀求的妇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抬手将她两鬓的碎发理了理,“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还你女儿一个公道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她再次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念着佛祖、菩萨,看向江慎薇的目光满是感激,“大人放心,我一定会为大人去供一个长生牌位,保佑大人长命百岁,健康安乐。”
“不必,为百姓鸣冤是我该做的。”
说完挥挥手,让人把妇人带了下去。
悯郡王走到她面前,压迫感十足,“江大人真的选好了?”
“选好了。”
“哼!”悯郡王甩了甩袖子,“可千万别为你今天做出的决定后悔,送客!”
黄江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慎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大人,虽然您背后有镇国公府,悯郡王不敢明着要了您的命,可您这身官服怕是要脱掉了。他可是太子的亲信,您不该得罪他的。”
“我知道,那个大娘的目光太过炙热,哪怕新是石头,也经不起这样的目光。”
黄江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几日后。
还未升堂,百姓己经里三圈外三圈的把大理寺围了起来,就等着看怎么判呢。
这件案子也足够大,听说枯井里尸体足足十八具,都是不到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犯案的人又是皇亲贵胄,足以震动整个长安。
大家这才连生意都不做了,来看看王子犯法到底是不是与庶民同罪?
“江少卿不愧是镇国公的儿媳妇儿,这案子查的就是快,看来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是做对了。”寺卿假模假样的笑着。
王少卿也跟着捧杀,“想必江少卿一定会秉公执法的,要不然也对不起冻雨跪求圣人回心转意的名头。”
江慎薇快膈应死他们俩了,面上还得保持着微笑,就算是再讨厌,也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还是不能撕破脸皮。
“既然两位这么感兴趣,要不然你们俩审?”
两人同步摆手,这么烫手的山芋谁愿意接呀,无论能不能接住,肯定会烫下一层皮来。
费力不讨好。
悯郡王也迈着西方步走来了,他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后跟着一个文人打扮的人,手里还拿着御赐的丹书铁券。
就算是江慎薇证据充足又如何,丹书铁卷一出,只要不是谋朝篡位,全都能免除死罪。
这就是王子犯法和庶民犯法的区别。
无论古今,根本就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律法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他唯一的公平就是写在纸上的时候。
“带犯人。”
李世子被带了出来,在牢里待了几日,身上没有半点污秽,头发也是梳的整整齐齐的,就连身上的囚衣都是雪白雪白的,连那布料都和普通囚犯的布料不一样。
他看了眼一旁坐着的悯郡王,心中的底气更足了,狂妄的睨着江慎薇,“就是你这小娘们儿要判我呀,你放心吧,本世子死不了。但是你完了,虽然本世子不喜欢,可是你,这张脸,啧啧啧,本世子倒是可以效仿他曹孟德,好好让你感受感受什么叫欲仙欲死。”
寺卿和王少卿相视一笑,眼里全是嘲讽和看热闹。
“来人,给我打他五大板。”
悯郡王一下就坐不住了,抬手怒指慎薇,“我儿子是有爵位在身上,你凭什么打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按照大周律,咆哮公堂,出言侮辱判官者杖五。郡王可是对大周律有异议,还是对圣人有异议?”
悯郡王被堵的没话说,看向身后的幕僚,对方立刻接话,“江大人还漏了一句,误判者可免罪。我家世子从未杀过人,无缘无故被关在大理寺好些日子,心里有些怒火需要发泄,合情合理。”
江慎薇倒是小看了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讼棍,前世就听说过,悯郡王身边有一个幕僚,犹善诉讼,从无败绩。
没想到今日竟碰上了,真是幸运呀!
哐当——
李世子被踹倒在地,拼命护着自己的脸,崔元绪骑在他身上,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对着他就是一套组合拳。
可把悯郡王心疼坏了,赶忙命人将两人拉开,却不敢真的对崔元绪动粗。
和李世子这个不怎么熟悉的侄子比起来,圣人可是很心疼崔元绪这个外甥的。
就连太子见了崔元绪都得一口一个表弟亲亲热热的叫着,生怕对方去圣人那给他穿小鞋。
“崔家小儿,你无缘无故殴打我儿,这笔账我记在心里了,一定会去你老子那儿告你一状!”
崔元绪理了理袖子,看向那个讼棍,“你不是深知大周律么,你给他说说,辱妻者该当何罪?”
“这...”讼棍才不想掺和进两人中间呢,只得转头看向江慎薇,“江大人,还不继续。”
江慎薇敲了敲惊堂木,“无关人等退场,继续。李世子,大理寺在郡王府的水井里发现了十五具女尸,再加上护城河里飘着的三具,一共是十八具,你可认罪?”
“不认,我有何罪?我才看不上这些平民女子,都是泥腿子出身,别说是宠幸她们了,就是她们碰我一下,我都嫌脏的。”
妇人听不下去,他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泪水喷涌而出,做势就要冲过来咬他,却被黄江及时拦住。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怎么知道这些是平民女子?”
李世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狂妄的过头了,“我、我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像。”
“我们发掘尸体时你并不在场,即便你后来出现了,那些尸体也早己盖上了白布,你是如何从她们的穿着打扮判断的?难不成是有透视眼吗?”江慎薇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