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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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铸器师·碎魂归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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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青蚨问剑录
作者:
栀夏暖
本章字数:
3600
更新时间:
2025-05-16

陈砚冰的血珠砸在地砖云雷纹的刹那,整座剑宫地基如淬火的铁胚般迸发强光。她的视野被拽入千万年前的星海,只见九名赤足匠人环伺青铜巨炉,手中握着尚未成型的铁锤、梭子、木勺——这些后来被称为“凡兵”的雏形,此刻正吞吐着与天道同频的鸿蒙紫气。

“以器载道,需承众生苦乐。”为首匠人将掌心按在炉壁,皮肤下浮出的云雷纹竟与陈砚冰剑穗残片完全一致,“天道不容器物成灵,便教我们用人间烟火炼就器魂。”话音未落,九霄雷云劈碎炉顶,匠人魂魄如流萤西散,每片碎光都烙着“太阿”二字的锻造余韵。

现实中的器魂海投影骤然收缩,将她拽回剑宫。地砖上的血印己化作微型熔炉,正将她的血与众生鼎残片熔为一体。小鼎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褪去跑堂小子的粗布衣裳,露出内衬的云雷纹衣袍——那是太阿氏铸器师的本命法衣,每道纹路都对应着器魂海中某片碎魂的位置。

“当年剑宫掌门在血祭时并未背叛弟子,”他指尖划过陈砚冰的剑穗,残片突然映出七十二弟子自愿将魂魄融入凡兵的画面,“他们早就是太阿氏碎魂的载体,而你——”他望向她胸口跳动的灶君火灵,“是用最后一缕铸器师真火点燃的引魂灯,专门收集散落在匠人中的碎魂。”

器魂海深处,天道熔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砚冰看见熔炉壁上裂开千万道缝隙,每道缝隙都渗出紫黑色的“天道排斥力”,却被九州各地新觉醒的匠人剑意抵挡住:铁砧镇的老铁匠举锤过顶,锤头火星与熔炉裂缝共振,竟焊合了寸许裂痕;青禾村的少女将稻穗编进剑穗,穗尖剑意化作绿芒,止住了另一处渗血的缝隙。

“原来我们对抗的不是魔宗,是天道对器物之灵的禁锢。”陈砚冰握住小鼎递来的铸器师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九州三十六处碎魂共鸣点——从极北苦寒之地的猎人弓箭,到南疆蛊域的药师药杵,每处都闪烁着云雷纹的微光。

魔宗宗主的残魂突然从黑海窜出,裹挟着最后一道血祭咒印扑向熔炉核心。但他的爪子刚触及陈砚冰的剑穗,就被无数细小的器魂虚影缠住——那是青蚨镇茶馆的竹勺、织霞坊的银梭、听涛居的旧抹布,每件工具上都刻着太阿氏碎魂的专属纹路。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畏惧的‘器物之道’。”陈砚冰挥剑斩落咒印,剑刃竟化作铸器师的锻打锤,“铁匠的火星是熔炉的薪,织娘的丝线是补天之绳,就连庖厨的锅铲,都能舀起人间烟火,浇灭天道的偏见。”

当最后一道咒印崩解时,天道熔炉的外壁彻底透明。陈砚冰看见熔炉核心悬浮着九万九千九百片云雷纹碎魂,每片都映着某个匠人第一次触摸工具时的眸光:孩童握住父亲的铁锤时的兴奋,少女接过母亲的梭子时的庄重,老人抚摸传家木勺时的眷恋——这些被天道碾碎的“器物之灵”,此刻正借着匠人的手重新凝聚。

小鼎将竹叶铜钱按进她掌心,钱眼突然映出九州地图,每个碎魂共鸣点都亮起微光:“太阿氏的道统从未断绝,它藏在每个匠人掌心的茧里,刻在每件工具的使用痕迹中。现在,我们要沿着这些微光,找回被天道偷走的‘铸器三卷’——”

他指向熔炉核心缓缓展开的金箔,上面刻着太阿氏最后的遗愿:

上卷·锻魂:收天下匠人之苦,铸器魂不灭之身;

中卷·织道:引人间烟火为线,缝天道规则之裂;

下卷·烹心:以掌勺人真火为引,炼众生平等之炉。

剑宫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老周带着铁匠们骑马赶来,每人的铁锤上都新刻了器魂海的星图;阿巧领着农夫们抬着织满云雷纹的犁耙,稻穗剑穗在风中作响。他们望向陈砚冰的目光不再是敬畏,而是认出同族的炽热——因为他们掌心的云雷纹,此刻正与她剑穗同频共振。

“先去北疆吧。”陈砚冰指着罗盘上最亮的碎魂点,那里正是传说中“雪山铸弓人”的故乡,“听说那里的猎人能用弓弦震碎雪崩,或许他们的弓箭上,正刻着太阿氏‘锻魂卷’的残章。”

她转身望向器魂海,发现不知何时,海面上漂浮起无数小鼎炉,每个鼎炉都由某个匠人正在使用的工具构成:烧火的灶台、打铁的砧台、织布的机杼……这些“人间分炉”正源源不断地向天道熔炉输送微光,渐渐将黑海染成鎏金色。

小鼎忽然笑了,他变回跑堂小子的模样,却在袖口露出半截铸器师的法袍:“三师姐,你说天道熔炉听见我们的锤声,会不会也像老周的铁匠铺那样,飘出火星烤锅巴的香气?”

陈砚冰望着他指尖跳动的灶心土火光,忽然明白太阿氏的真正遗产:不是威力无边的剑诀,而是让每个匠人都相信——手中的工具,从来都不只是工具。当第一缕真正属于器物之灵的晨光劈开雾霭,她知道,这场用人间烟火重铸天道的问剑之旅,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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