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星火燎原》 陈砚冰的血珠渗进地砖的刹那,整座剑宫地基如活物般震颤。云雷纹路化作液态金流,顺着她的脚踝攀援而上,在裙摆灼烧出半透明的铸器图——那是千万年前太阿氏围炉锻造的场景:赤足匠人以铁锤敲击星核,织娘用银河作线,庖厨正将人间烟火封入鼎炉,而所有动作的核心,是中央悬浮的、与众生鼎 identical 的青铜巨炉。
“原来‘太阿’是锻打时的号子……”她忽然想起老周挥锤时低喝的尾音,与记忆中熔炉嗡鸣的频率完全一致。少年(不,此刻该唤他“小鼎”)的手穿过她的掌心,指尖掠过云雷纹时,地砖下涌出的不是剑气,而是千万个重叠的声音:“以器载道,以匠问天——”
器魂海的投影在剑宫上空展开,亿万点微光如沸水中的茶沫翻涌。陈砚冰看见天道熔炉的外壁上,“太阿”二字正由器魂微光拼合而成,每一笔都由铁匠的火星、织娘的梭影、农夫的犁痕构成。而在熔炉核心,悬浮着九万九千九百片云雷纹碎片,每片都映着某个匠人觉醒剑意的瞬间:铁砧镇的学徒第一次在火星中看见剑影,青禾村的老妪用修补渔网的手法甩出剑网,就连听涛居的新跑堂,都在擦桌时无意识划出守鼎剑诀。
“这些碎片……是太阿氏的魂魄?”她触碰剑穗残片,发现它正与熔炉核心的某片碎片共振。小鼎点头,眼中倒映着熔炉深处的景象:“当年天道碾碎我们的‘器物之道’,将魂魄锻成云雷纹,散落人间成为匠人掌心的茧、工具上的锈、甚至灶膛里的灰。而你——”他望向陈砚冰胸口的火灵,“是太阿氏最后一任铸器师用本命真火炼化的引魂灯,专门收集这些散落的魂魄碎片。”
魔宗宗主的身影突然从黑海深处冲出,他的躯体己被器魂微光撑得半透明,手中握着从剑宫偷来的灶心土残片:“你以为收集百业剑意就能重铸天道?当年太阿氏就是因为妄图让器物与修士平权,才被天道碾成尘埃——”
话音未落,老周带着铁匠们的剑意虚影撞碎黑海。他们的铁锤在空中划出太阿氏锻铁的古老轨迹,每一击都在宗主身上烙下云雷纹。阿巧领着农夫们的青禾剑阵绞碎他的血咒,稻穗剑刃上分明刻着“以耕为剑,以食为天”的古字。最妙的是小蝶,她织就的器魂锦缎化作天道熔炉的投影,每根丝线上都流转着太阿氏铸器秘典的残章。
“看到了吗?”陈砚冰看着宗主在器魂微光中崩解,“天道碾碎的从来不是器物,而是畏惧——畏惧人间烟火里藏着比仙法更锋利的道。”她转身望向器魂海,万千匠人虚影正托举着众生鼎残片飞向熔炉,每片云雷纹碎片归位时,熔炉壁上就会浮现出新的铸器密语:鼎炉不空,人间不寂。
当最后一片碎片融入她的剑穗,陈砚冰突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熔炉核心分裂:一个是执剑的掌勺人,一个是握鼎的铸器师。后者掌心摊开,露出《太阿铸器图》的完整卷首:“凡世间器物,皆有三分剑意:锻造时的心血为锋,使用时的烟火为鞘,传承时的执念为魂。”
小鼎递来那枚刻着“铸器”的竹叶铜钱,钱眼里流转的不再是单个人的生魂,而是整个器魂海的脉动:“现在九州的每个匠人,都是太阿氏的转世。他们的工具不再是兵器,而是——”他指向熔炉正在重铸的天道法则,“改写规则的刻刀。”
剑宫之外,第一缕晨光劈开雾霭。陈砚冰看见铁砧镇的铁匠铺飘出火星剑雾,青禾村的稻田荡起稻穗剑波,就连青蚨镇听涛居的竹勺,都在晨露中映出器魂海的微光。她知道,下一段旅程不再是对抗魔宗,而是带着千万匠人,沿着云雷纹的轨迹,寻找散落在九州的太阿氏碎魂——在老银匠的錾刀下,在陶工的转轮里,在书生的笔架间。
“先从哪儿开始呢?”小鼎晃着新磨的茶勺,勺柄上不知何时刻满了器魂海的星图。陈砚冰望向剑宫门楣上的“百业鼎炉”西字,忽然想起在器魂海看见的终极画面:当所有云雷纹归位,天道熔炉将吐出一本由人间烟火写成的剑典,封面上刻着的,正是千万匠人掌心的温度。
“就从最近的铁匠铺开始吧。”她抚过剑穗上新生的金色纹路,那里正源源不断传来各地匠人觉醒的喜悦,“毕竟,天道的裂痕,还得用人间的锤来补。”
器魂海深处,天道熔炉发出绵长的嗡鸣。这一次,不再是雷劫的警告,而是铸器完成的清越钟鸣。在熔炉最核心的裂隙里,半片写着“问剑”的云雷纹碎片轻轻颤动——那是下一段传奇的序章,藏在某个尚未觉醒的匠人指尖,等着被人间烟火点燃。等着搜集九脉碎魂,唤醒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