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诵经声如潮水般漫过耳膜时，陈砚冰正站在第七十二道因果锁链的交汇处。他腕间的血痂突然灼烧起来，每一片痂壳下都探出带倒刺的莲茎，茎秆穿透经脉，将七十二世轮回的残影钉在虚空——接生婆的断舌在莲火中复生，御厨的菜刀正劈开时空褶皱，钦天监的朱砂笔在皇后的经血里泡得发胀。
"原来因果从来不是线，是蛛网。"
陈砚冰伸手抓住胸口的菜刀，刀刃割裂血肉的刹那，整条莲脉突然逆流。金红莲火从他七窍喷涌，所过之处，九幽的黑暗如晨霜消融。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火中重组：有时是手持菜刀的御厨，刀锋上凝着前朝宫妃的胭脂；有时是捧着历法的幼帝，玉玺下压着接生婆的卖身契；更多时候是接生婆的模样，脚下踩着七十二道轮回锁链，锁链那端系着的，是不同时空的自己。
"醒来！"
陈砚冰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站在产床前。皇后肚腹高高隆起，皮肤下透出莲茎的纹路，那些纹路正在拼凑成《青莲历》的残章。他伸手触碰的瞬间，整座宫殿突然化作青铜熔炉，炉中燃烧的竟是《新天历》全本。书页翻卷的火光里，他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在轮回：
第一世，他是前朝接生婆，亲手拔下舌根镇压业火。那截断舌化作七十二道锁链，将因果轮回困在九幽深处，锁链每颤动一次，人间便有婴孩诞下莲籽；
第二世，他是御膳房主厨，用菜刀在铁砧上刻下《轮回烩》禁术。每道刀痕都藏着接生婆的魂血，每滴血都孕育着反噬的莲火，火中浮沉的，是皇后产子时溅落的星骸；
第三世，他是编写《新天历》的钦天监，在朱砂里混入皇后的经血。历法成书那夜，七十二只乌鸦啄穿了他的琵琶骨，将因果线缝进他的骨髓，线头拴着的，是幼帝掌心的莲印；
首到这一世，他成为莲火选中之人，要亲手斩断七十二道因果。
"莲生九窍，窍窍通幽。"
陈砚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皇后肚腹。莲茎破皮而出的刹那，他看见七十二只乌鸦从火中飞出，每只嘴里都叼着半片带齿痕的指甲。指甲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食忌卷》，最后一行禁术闪着血光：
"以身为柴者，当燃尽因果，方见轮回。"
陈砚冰伸手抓住那行血字，指尖传来的不是灼痛，而是温润的触感。血字在他掌心蜷缩成莲籽，莲籽表面浮动着七十二个微型星图。他张口将莲籽吞下，喉间顿时涌出清泉，清泉浇灭业火的刹那，他听见七十二道锁链同时断裂的声响。
"醒来！"
陈砚冰猛然坐起，发现自己仍站在血河尽头。手中半片指甲己化作莲籽，莲籽表面浮动着七十二个微型星图。他张口欲言，却吐出一串青铜莲籽，莲籽落地生根，瞬间开出九朵并蒂莲。
最中央的莲花突然绽放，花蕊中坐着的竟是幼帝。他脚下踩着七十二道轮回锁链，手中却捧着完整的《青莲历》。书页无风自动，停在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莲火焚天时，九幽换人间。"
陈砚冰伸手触碰书页，指尖突然传来剧痛。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血肉正在莲化，皮肤下透出金红相间的莲脉。最恐怖的是，他的瞳孔深处也长出了莲茎，茎秆顶端悬浮的，正是皇后产子时溅落的血花。血花在火中重组，化作七十二道因果线，每根线都缠绕着带齿痕的指甲，指甲深处传来接生婆的呓语："莲茎通九幽，业火焚因果，可这火……终究要人血来续。"
"你终于明白了。"
幼帝的声音从莲花中传来，陈砚冰这才发现，整条血河都己化作莲田。每朵莲花中都坐着一个残魂，有的手持菜刀，刀刃上凝着前朝宫妃的胭脂；有的捧着历法残章，书页间浮沉着接生婆的卖身契；更多的则被锁链贯穿琵琶骨，锁链上刻着《轮回烩》的禁术。
"以身为柴，续轮回火。"
陈砚冰喃喃念出《食忌卷》最后一句禁术，胸腔铁砧突然轰鸣。七十二把菜刀破体而出，却并未斩向残魂，而是将他自己钉在虚空。刀刃入体的刹那，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莲田中分裂，每个倒影都手持不同朝代的历法，正在书写同一个字——
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