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的第一场雨裹着寒气，淅淅沥沥地敲打在民政局的玻璃幕墙上。苏瑾攥着离婚协议的手指微微发白，蓝黑色签字笔在 "女方签字" 处悬停许久，洇出的墨点像落在心头的泪。陆骁坐在对面，迷彩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将那双曾深情凝视她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财产分割按之前说的办。"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边境的雪山，"小北归你，我每月打抚养费。" 苏瑾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春日，也是这样一个雨天，陆骁单膝跪在格桑花丛里，握着她的手说要把余生的阳光都捧给她。此刻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丝巾，和手机里那个叫林岚的女人朋友圈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签字的瞬间，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苏瑾弯腰去捡，却瞥见陆骁无名指上本该戴着婚戒的位置，己经磨出淡淡的白痕。原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伪装都不愿再做了。"陆骁，我们七年的感情，就值一张纸？"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男人沉默着起身，军靴踏在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
走出民政局时，雨下得更大了。苏瑾站在屋檐下，看着陆骁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突然想起恋爱时他总说 "我的伞永远偏向你这边"。如今他撑着黑色商务伞，脚步匆匆，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煎熬。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闺蜜发来消息："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最终回复："不用，我想走走。"
街道两旁的玉兰树开得正盛，花瓣被雨水打落在地，混着泥污。苏瑾漫无目的地走着，首到双腿发软，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不远处，年轻情侣嬉笑打闹着共享一把伞，男生将女生淋湿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场景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烫。她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最后一张全家福 —— 小北戴着生日帽，陆骁笑着把奶油抹在她鼻尖，照片上的阳光似乎还带着温度。
回到家时，小北正在儿童房画画。"妈妈，爸爸说周末带我去游乐园！" 孩子举着画跑过来，画面上三个人手拉手站在摩天轮下，穿迷彩服的爸爸却被涂成了灰色。苏瑾蹲下身，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闻到他发间残留的儿童洗发水的草莓香。"宝贝，以后只有妈妈陪你。"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
深夜，苏瑾在整理陆骁的衣物时，发现他旧衬衫口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票，背面还留着陆骁歪歪扭扭的字迹："苏苏，我想和你看遍所有的日出日落"。泪水滴落在票根上，晕开了模糊的字迹。她终于明白，有些承诺就像握在手里的沙，握得越紧，散得越快。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爬上窗台。苏瑾站在梳妆镜前，摘下那枚戴了七年的婚戒。钻石在月光下依然闪耀，却再也照不亮她的心。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陆骁发来的消息："我搬完东西了，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 她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的残酷，而她，也在这场婚姻的废墟里，彻底迷失了对未来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