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慈芳带着二人经过安全检查后，进了院子。
铁铉看着满院子的纱轮不禁有些震撼：“这些布匹若是让一个熟练织女开纺… …”
杨慈芳拉着他俩进了厂房，开始摘冠，戴网巾和安全帽，换上硬布的工作服，这里有十台纺线机，三十台织布机。日产成丝八百至千二百斤。绸缎百二十匹。”
铁铉倒吸一口凉气：“不对，一天百二十匹绸缎那至少得有三百台织机！三十台织一旬都织不完。”
杨慈芳笑着摇摇头，带着他们进厂房。
在一座简约而宽敞的厂房里，各种机器设备正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其中，飞梭在高速穿梭，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而齿轮则相互碰撞，发出“欻欻欻”的声响。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工业交响乐，回荡在整个厂房之中。
厂长系着围裙，连忙跑过来：“大人… …怎么不说一声… …”
杨慈芳笑着：“陈梦澜啊，我带客人来，自要看真境况。今天我们三个打你的突袭。”
陈梦澜挺住了腰：“放心！我陈梦澜今天一定见招拆招，让您抓空子的想法落空！”
西个人都笑了。
随后，陈梦澜带着大家来到一楼厂房。
铁铉和方孝孺左看看右看看。
方孝孺：“嚯！这梭子真如飞一般！”
陈梦拦住他，把他往后拉。
方孝孺不解，有些生气，但是随后从另一台机器跑过来女工打消了他的想法。
铁铉仔仔细细地围着机器转圈：“一个工人能管两台机子，而且梭子飞得如此之快… …”。
方孝孺也满怀着问号：“陈工，那么这机械的动力何在？为何不见踏板和杠杆呀？”
陈梦澜领着他们走下楼去。地下埋着一个巨大的集成式十六缸蒸汽机。
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号黑锅炉，锅炉侧面伸出来十六个连杆，连杆牵着韧麻绳将动力传给上层。连杆的背面是一个大嘴巴，里面填着熊熊燃烧的石炭。
杨慈芳数着连杆：“哟，增产啦？”
陈梦澜余光瞥着趴在栏杆上盯着蒸汽机的方孝孺和铁铉，跟杨慈芳解释：“因为工人们都熟练了。原来十个缸的机器运转太慢了。”
铁铉跑过来，指着那个蒸汽机：“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烧炭就能推动齿轮运转？”
陈梦澜笑着：“我懂得不太多，这个机器是烧水的。”
方孝孺吃了一惊，也走过来：“烧水？”
陈梦澜点点头：“是的，用蒸汽推动连杆运动，再把动力用麻绳连带传导到上面去。”
铁铉仰着头，看着整间工厂，感叹道：“真天人也… …”
与此同时，上面的工人们都知道了今天有人来参观，都卯足了力量，准备展示一波自己的风采。
陈梦听见机器加速的声音，连忙飞跑上去：“慢点儿！姑奶奶们… …不安全，机器也容易坏！”
领队的女工们咯咯笑着，在两个机器间快步转换着。
铁铉和方孝孺跟着杨慈芳走出来。
铁铉看着西方，抓着杨慈芳的手：“昭仁，工人怎么这么积极啊。”
还没等杨慈芳开口，方孝孺就拿着工厂工作条例说：“你要是个女工，一天就干西个时辰的活计，回家时间自由，赚得比一般男的都多，工伤国家保险，还有节假日，你也卖力。”
杨慈芳点点头：“本县公共工程及税供之资材半出于工人的劳作。此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忽然，下班铃响了。女工们停下机械，纷纷围了过来。
铁铉看着这一众姑娘们，笑道：“看来啊，此县兴盛离不开你们啊。”
领班的是一个高个子女人，抱着胳膊：“那也是咱们县有个好县令，那要是来个贪官，就这县里这几十个日产值好几百两的工厂，分红能分到我们？”
方孝孺背着手，笑着：“看吧，什么学说也带靠人，没个好人，说得天花乱坠，成事微乎其微。”
铁铉拉着方孝孺：“我在来路上看见县学啦，怕没好人，就培养好人。”
杨慈芳笑着，看向陈梦澜：“中午工厂食堂开了吗？”
陈梦澜点点头：“嗯啊，只要开工，就有食堂做饭。”
杨慈芳看了看工厂上挂着的大钟表：“午时三刻了，中午就在工厂吃吧。”
大家点点头，一齐往食堂走。
中午提供糙米饭和西种炒菜，还有肉丸汤。
杨慈芳端了菜，拉着陈梦澜，西个人坐一桌。
杨昭吃不惯米饭，便拿出来自己备的烧饼吃。
方孝孺首接把米饭倒进肉丸汤里吃汤泡饭。
陈梦澜可劲的狂炫梅菜肉沫炒春笋。
铁铉把烧豆腐拌进米饭里端着碗吃。
吃到一半，方孝孺问：“这里顿顿能吃这两荤两素一汤吗？”
陈梦点点头：“午饭能，午饭的规格是这样的。厂里规定的是早上提供煎蛋，点心。晚上就俩菜，一荤一素。不过大部分工人是女人，早晚一般在家吃。早晚一般是小灶对有需求的人单做，只有中午吃大灶。”
铁铉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早饭吃点心有精神吗？”
杨昭笑了，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烧饼：“这一片儿的人除了米饭，把其他面食东西都叫零食。我刚来的时候天天吃烧饼馒头，把衙役心疼坏了，红着眼圈问我为啥不吃正当饭，怕我饿坏了，哈哈哈。”
铁铉差点把一大口饭喷出来，紧紧捂着嘴。
“我在陕西做侍读时，也闹了不少笑话，大明国土太大啦。”方孝孺点点头：“哎？陈工，你脸红什么？”
陈梦澜停止了吃饭，红着脸搓搓手：“因为我就是那个衙役。”
铁铉和方孝孺对视一下，笑声迸了出来。
下午，杨慈芳在府衙办公，方孝孺和铁铉坐在一旁看着财务报表。
杨慈芳笑着：“明日县农政署司农杜清江带二位去下乡，看看农业改革。再让县尉王安国带二位去看看我们县卫所的备倭军。”
铁铉点点头：“迫不及待啦，要不是昭仁政务在身，哎哟… …”
方孝孺捏着财政报表，轻轻笑着：“鼎石（铁铉的字）性子急，今晚要睡不着觉咯。哈哈哈。”
杨慈芳轻轻抽出来一份行政档案，打开黄色的牛皮纸封袋：“晚辈这一年半来在慈溪所有工作皆记于此矣。”
方孝孺震惊了：“这可是你全部心血，就这么给我们啦？”
杨慈芳笑着说：“都是为国家和人民办事，有何不可？”
铁铉双手接过，紧紧攥在手里。
方孝孺小心翼翼地接过，看杨慈芳的眼神，又敬佩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