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影交界处，他的瞳仁深邃，外表看起来平静，内里却藏着读不懂的情绪。
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眉骨处有一道疤痕，给他添了几分凌厉。
沈念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能在他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影子，一滴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看够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说话时眼睑微垂。
气息拂过沈念的脸庞时，也带来了痒意。
沈念这才惊觉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她慌忙后退，身体却撞上身后的紫藤花架，男人眼疾手快地垫住她的脑袋。
“小心点。”
他说这话时，右眼那颗浅褐色的泪痣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牵动，给这张冷峻的脸添了几分意外的生动。
“谢——”她刚开口，男人突然把手虚捂在她嘴上，示意她小声点。
“嘘。”
他微微偏头往刚才那两人方向看，耳廓在晚霞余晖下呈现出完美的弧度。沈念这才发现他左耳戴着一枚极小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确定那两人确实走远后，周知衍拉着沈念起身。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包裹着她的手腕，沈念下意识抽回手。
“都听到了什么？”他问，声音沉着冷静。
“商业贿赂。”她简短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两千万。”
周知衍的瞳孔微微闪动，他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其实在沈念来之前他也听到了一些，但具体的数目却未听清，反而沈念距离比较近，听得很清楚。
这一家子人还真大胆，把主意打到他们家头上。
“你是警察？”沈念盯着他，脱口而出。
“不是。”周知衍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是救你的人。”
说着周知衍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往外走了几步接电话去了。
沈念盯着这人修长的身影，一双大而圆润的眼睛微微眯起。
周知衍背对着她站在紫藤花架下，光透过枝叶在他挺括的西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左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右肩微微下沉，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又矜贵的气质。
身材真好，脸也好......沈念晃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怎么突然犯起花痴来。
“还救我的人。”沈念眉头皱了皱转身嘀咕，心想她和刚才那俩人无冤无仇，就算听到了为保小命她也不会说的，“难不成光天化日他们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你以为他们不敢？”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沈念猛地抬头，正对上周知衍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
远处宾客的说笑声隐约传来，花园里的虫鸣此起彼伏。
“忘了今晚的事。”他指了指她的脚，“还有，下次偷听别穿高跟鞋。”
没等沈念回应，他己经转身走出了花园。
沈念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紫藤花架后，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她轻轻拂过裙摆上的草屑，也回了宴会厅。
——
沈念回到宴会厅时，水晶吊灯的光晕正好洒落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江婉妍站在宴会厅中央，身旁站着沈眉和一个年轻男孩。
“怎么就走了，你哥也太不像话了。”江婉妍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男孩耸了耸肩，笑容灿烂：“哥一向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目光一转，看到走来的沈念，“这位是......？”
“这是沈阿姨的女儿，沈念。”江婉妍介绍道，又对沈念说，“这是我小儿子，江知璘。”
江知璘上前一步，笑容爽朗：“沈念姐你好，我是江知璘。”
他伸出手，沈念与他轻轻握手，“你好，我是沈念。”
“知璘在景城医学院读大三，”江婉妍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宠溺，“整天就知道泡在学校图书室，连今天的宴会都差点迟到。”
“你们年轻，应该能聊得投机。”
江知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在学校赶作业。”
他转向沈念，眼睛亮晶晶的，倒是和江婉妍有几分相似。
“沈念姐，我听妈妈和沈阿姨说，你是做虚拟偶像的？我们学校这学期有个数字媒体艺术展，你要不要来看看？”
他的热情让沈念有些意外，也让她感觉到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她。
沈念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转头看去，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周世临，景城龙头企业——世安集团的掌权人，也是江婉妍的丈夫。
“阿璘，招待一下你沈念姐和沈阿姨，妈妈先过去找你爸。”江婉妍轻声交代，说完便向她们点点头，并迈步向周世临方向走去。
沈眉也和在场的医生同行聊天去了。
宴会正式开始，江婉妍在众人的掌声中切下蛋糕。似金字塔累叠的奶油蛋糕上点缀着可食用的年龄数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宾客们纷纷举杯祝福，气氛热烈而融洽。
“姐，尝尝这个。”江知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碟精致的小点心，粉黄色的糖壳上还画着小小的图案，“我家厨师特制的，外面绝对买不到。”
“很可爱，谢谢。”沈念接过点心道谢，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江婉妍的身影。
她看到周世临低头在妻子耳边说了什么，江婉妍忽然掩唇轻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灯光衬得她容光焕发。
她亲昵地挽住丈夫的手臂，指尖轻轻整理他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俨然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如果她爸妈也这样，那她该有多幸福呀。
记忆中二人总是在吵架，强势的母亲，沉默的父亲。感情就是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逐渐消失殆尽，最终还是分开了。
“念念？”沈眉轻轻碰了碰看得入神的女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母女二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临走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主楼别墅，隐约看见三楼窗口站着一个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