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漕运码头的晨雾中，陆少游的算盘珠子在掌心拨出 “损卦” 的节奏。二十艘盖着吴越丝绸的货船正缓缓靠岸，船主袖口的赤蝎刺绣虽刻意遮掩，却逃不过他袖中偃甲罗盘的感应 —— 那罗盘的指针，正死死指向舱底的血河藤气息。
“陈三，去把‘水老鼠’叫来。” 他踢了踢脚边的木箱，箱角露出的丝绸下，隐约可见褐色的种子颗粒。
片刻后，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从阴影中钻出，耳后三道刀疤正是漕帮暗桩的标记。“陆大掌柜，这批货……”
“照老规矩，” 陆少游抛给他一枚青蚨钱，钱面的 “通商惠工” 西字在雾中泛着微光，“告诉吴越商团，就说金陵有人卖更便宜的‘波斯香料’。”
水老鼠接过钱，指尖触到钱面的微小机关，立刻会意点头。陆少游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时，袖口的偃甲齿轮轻响，暗格中滑出二十枚掺有清蚨露的假种子，每粒都刻着与真种相同的血河藤纹路，却在核心藏着冰魄草的粉末。
子夜时分，黑市的灯笼次第亮起。陆少游戴着青铜面具，站在 “鬼市” 中央的高台上，手中木匣打开，露出泛着幽光的种子。“波斯血河藤种，一粒可覆百丈江面！” 他的声音混着雾霭，“但有个规矩 —— 只卖吴越人。”
台下骚动，三名锦衣商人挤开人群，腰间的赤蝎纹玉佩与木箱上的标记如出一辙。陆少游的算盘轻响，算珠击中其中一人手腕，玉坠落地，露出内侧的 “钱” 字密文。
“好货不怕验。” 他抛起种子，一名商人伸手接住，却在触碰到的瞬间惊呼 —— 种子遇体温迅速膨胀，竟在掌心绽开青紫色的花，花瓣上的清蚨露痕迹清晰可见。
“你敢耍我们！” 商人拔刀，却见陆少游身后的货箱自动打开，数百枚假种如暴雨般倾泻，每一粒爆开时都散出清蚨露雾气。吴越商团的死士们突然捂住喉咙，他们靴底的血河藤标记与雾气接触，竟冒出青烟。
“这叫‘以毒攻毒’。” 陆少游甩出算珠，击中码头的青铜机关，“你们以为用丝绸掩味就能瞒过青蚨门？”
雾中传来船工的惊叫，吴越水师的赤蝎旗船突然起火，江面的血河藤幼苗在清蚨露雾气中迅速枯萎，宛如被抽走生机的尸体。陆少游望着燃烧的船队，想起晓天在丰城铁窟的叮嘱：“血河藤怕清蚨露，更怕人心。”
“陆大掌柜好手段！” 暗处传来鼓掌之声，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掀开帘幕，露出半张绣着赤蝎纹的面纱，“但你以为烧了种子，就能阻止吴越的大计？”
陆少游的算盘骤响，算珠射向女子咽喉，却在触及面纱时凝滞 —— 那面纱竟是用血河藤丝编织，能吸收五运真气。女子甩出链刀，刀身缠着的不是铁链，而是活的血河藤，瞬间缠住他的手腕。
“告诉你个秘密，” 她的面纱滑落，露出左脸的青蚨胎记，“钱王的血河藤早己种进长江地脉，你们的清蚨露，不过是杯水车薪。”
陆少游的瞳孔骤缩，他这才惊觉，江面的雾气不知何时己变成青紫色，那是血河藤大规模爆发的前兆。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青蚨卫的号角，陈铁衣率人驾着装有惊鸿匣的商船破浪而来，船头的青蚨旗与他腰间的令箭共鸣，竟在江面掀起清蚨露组成的浪潮。
“打开惊鸿匣！” 陆少游大吼。
商船甲板轰然翻开，三百架偃甲弩机同时启动，弩箭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装满清蚨露的陶罐。陶罐炸裂的瞬间，整个码头被青色雾气笼罩，血河藤幼苗在雾中发出尖啸，化作灰烬。那女子的链刀也在雾气中崩解，她惊恐地望向陆少游，却见他手腕的青蚨纹胎记在雾中格外明亮。
“记住，” 陆少游扯下她的赤蝎面纱，“青蚨门的商道，从来不是求财，是护民。”
黎明时分，吴越水师的残船漂在江面，船头的赤蝎旗己被江风吹成碎片。陆少游蹲在码头，捡起半片染血的面纱，发现内侧绣着与李昪玉带相同的血河藤纹。他摸出怀中的商道星图，在吴越的钱塘江口画下新的标记，那里的五运粮仓，或许就是下一个战场。
“陆大掌柜，” 陈铁衣呈上从商船上搜出的密信，“吴越钱镠的亲笔，要与李昪在丰城碰头。”
陆少游展开密信，火漆印上的赤蝎与龙纹交织，竟与他在金陵夜宴所见的如出一辙。他望向西方的丰城方向，那里的火光似乎比昨夜更盛了些。
“通知公子，” 他将算盘收入袖中，“李昪与钱镠要在重阳开炉，而我们的清蚨露，该给他们的神火阵加点料了。”
江风卷起清蚨露的雾气，远处的万宝堂商船正满载着新制的青蚨钱驶来，每一枚铜钱内芯的齿轮，都将成为商道战场上的秘密武器。陆少游知道，这场商道暗战只是开始，而青蚨门的护民之网，正随着每一枚铜钱的流通，在九州大地越织越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