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舒慕岩的军用手机在洪水冲刷中顽强地响着,防水外壳上的裂痕里渗着水。
林巧妹用牙齿咬住消防管,腾出手捞起漂过的手机。
"喂?这里是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背景音里有清晰的键盘敲击声,"请转告舒慕岩同志,罗晓玉局长要亲自面试他。"
林巧妹愣了下,这声音太正常了——没有机械合成的痕迹,没有诡异的背景音,就是普通公务员的语调。
"什么...岗位?"她试探着问,同时观察西周。
薛嫚嫚正在二十米外给舒慕岩做心肺复苏。
"法警、特警队,或者..."女声停顿了下,"省厅刑侦支队特别行动队,他有两个二等功、一个一等功,按规定可以任选。"
手机突然被夺走,舒慕岩浑身湿透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胸口剧烈起伏:"不去。"
"舒同志?"女声突然严肃起来,"罗局长特别强调,这次是省厅薛嫚嫚队长点名要您。
她说...您正在办的案子需要这个身份掩护。"
三人交换了眼神。薛嫚嫚皱眉摇头:"我没安排过。"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纸张翻动声:"稍等...系统显示调令是今早八点发出的,有省厅王副厅长的电子签名。"
"王厅长昨晚就死了!"林巧妹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同志,王厅长今早七点半还参加了视频会议。"
女声带着困惑,"要不您让舒同志明天亲自来局里核实?证件带齐,特别是...军功章。"
挂断后,手机自动弹出一条新闻推送:《省公安厅王XX副厅长主持全省扫黑除恶专项会议》,配图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
"见鬼了..."薛嫚嫚盯着照片里王厅长领带上的纹样——正是昨天被击毙时戴的那条。
舒慕岩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编码...他们能修改集体记忆!"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后,屏幕里出现个西十多岁的短发女性,背景是退役军人事务局的铭牌。
"我是罗晓玉。"女人推了推眼镜,"舒慕岩,你父亲舒卫国是我的老连长。"
她突然举起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舒卫国抱着个婴儿站在军营里。
舒慕岩的瞳孔剧烈收缩:"这照片...只有我家有..."
"明天九点,带上你的勋章。"罗晓玉的声音突然压低,"有人要借退役军人安置程序对你下手,我们得将计就计。"
视频突然中断,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监控录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罗晓玉被绑在椅子上,后颈隐约可见条形码反光。
"双重陷阱。"薛嫚嫚检查着枪械,"真的罗局长可能被控制了,但调令确实是我上级签发的。"
林巧妹突然指向洪水中的某个漂浮物——是那个兔子玩偶,正被漩涡卷向瀑布。
舒慕岩一个猛子扎过去,从玩偶肚子里掏出个U盘。
插入手机后,屏幕上跳出段加密视频:六岁的林巧妹在实验室画画,画面角落有个穿军装的男人正在和穿白大褂的林父交谈。
"那是我爸的战友..."舒慕岩的手指抚过军装男人的脸,"他二十年前就牺牲了。"
薛嫚嫚突然拔枪射爆玩偶:"里面有窃听器!"
三人沉默地爬上岸。
林巧妹拧着衣角的水,突然发现舒慕岩勋章上的绶带在渗血——那根本不是勋章,是伪装成勋章的微型发射器!
"明天。"舒慕岩扯下"勋章"扔进急流,"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面试,我们去救真正的罗局长。"
暴雨中,林巧妹注意到舒慕岩说"面试"时,左手无名指又在抽搐——这是他撒谎时的习惯动作。
退役军人事务局的大厅明亮整洁,排队叫号系统正机械地播报:"请A023到3号窗口。"
林巧妹穿着不合身的职业套装,手里攥着舒慕岩的档案袋。
她第五次检查藏在包里的手术刀——薛嫚嫚说过,这里的安检连水杯都查不出来。
"下一位!"3号窗口的阿姨不耐烦地敲玻璃。
林巧妹深吸一口气,递上材料:"您好,我代舒慕岩同志来交资料,他临时有任务..."
阿姨扫了眼档案,突然压低声音:"罗局长在305等你们。"她手指在回执单上轻点三下——是舒慕岩说过的暗号。
305室门口站着个穿警服的年轻女孩,胸牌写着"实习生小王"。
她微笑着引路时,林巧妹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罗局,人来了。"
办公桌后的女人抬起头——正是视频里的罗晓玉,但眼神更加锐利。
她挥手示意实习生出去,然后突然从抽屉拿出个干扰器打开。
"巧妹是吧?"罗晓玉的声音与视频里完全不同,带着北方口音,"舒慕岩那小子呢?"
林巧妹的肌肉绷紧:"您...不是被绑架了吗?"
罗晓玉笑了,从领口扯出条项链——吊坠里藏着张微型照片,是年轻时的她和舒卫国抱着两个婴儿。
"双胞胎计划。"她轻声道,"视频里那个是我妹妹罗晓雯,红房的'园丁'之一。"
林巧妹的医学知识突然自动检索——照片里两个婴儿的耳廓形状差异,符合异卵双胞胎特征。
"今天面试取消。"罗晓玉推过一份调令,"省厅特别行动队己经批准接收舒慕岩,但..."
她突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针孔,"他们给我注射了纳米追踪剂,只要离开这栋楼..."
走廊突然传来争吵声,林巧妹透过百叶窗看见"实习生小王"正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
"是体检中心的!"罗晓玉脸色骤变,"他们不该来这层!"她迅速打开暗门,"从这里走,告诉舒慕岩——"
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巧妹滚进暗门,最后一眼,她看见罗晓玉从办公桌下抽出把92式手枪。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血腥味,林巧妹爬行时,突然摸到管壁上的新鲜刻痕:「RH-0415被监控,按原计划」。
原计划?舒慕岩根本没告诉她有什么计划!
管道尽头是间设备间,林巧妹刚推开门,就被冰冷的枪管顶住后腰。
"军功章呢?"是薛嫚嫚的声音。
林巧妹慢慢转身,看见薛嫚嫚的警服上沾着血迹:"在舒慕岩身上,他说..."
"他说谎。"薛嫚嫚咬牙道,"真的勋章能干扰红房的信号,我查了档案,那三个军功章里藏着军方研发的电磁脉冲装置。"
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
透过窗户,林巧妹看见舒慕岩正冲向大楼——他胸前别着的三等功勋章在阳光下泛着异常的光泽。
"该死!那是假的!"薛嫚嫚踹开消防门,"真的勋章应该..."
她的声音被更大的爆炸吞没。
林巧妹看见舒慕岩被气浪掀飞,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正是视频里的"罗晓雯",她手里拿着个与舒慕岩后颈条形码匹配的控制器。
"游戏结束,LC-0623。"女人的声音通过大楼广播传来,"你父亲用生命保护的实验数据,今天终于要完整了。"
林巧妹突然头痛欲裂。
记忆碎片中,她看见父亲将真正的勋章缝进一个布娃娃——正是洪水里那个兔子玩偶!
"薛姐!"她抓住女警的手,"玩偶!勋章在玩偶里!"
两人冲向楼下时,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
广播里响起倒计时:"记忆清洗程序启动,10,9,8..."
舒慕岩躺在废墟中,艰难地比着手语:「D7▲」——执行最终方案。
"7,6,5..."
林巧妹突然明白了一切,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铜钥匙里记着的,父亲实验室的紧急联络号。
"4,3..."
电流声中,洪水里捞出的兔子玩偶突然在远处的垃圾箱里发出刺眼的蓝光。
"2,1..."
巨大的电磁脉冲以玩偶为中心爆发。
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而舒慕岩后颈的条形码冒出一缕青烟。
"这才是...一等功勋章的...真正用途。"他咳着血笑道,"我爸和罗阿姨...二十年前就准备好的..."
罗晓雯的控制器噼啪作响,她惊恐地发现所有监控屏幕都在播放同一画面——
年轻的林父站在实验室里,手里举着真正的军功章:
"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计划成功了,红房的孩子们...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