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蓝光在树影间明明灭灭，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林巧妹盯着薛嫚嫚手机屏幕上的"G9"字样，突然想起李强口袋里那张照片背面的字迹。
"证据在G9......"她脱口而出。
薛嫚嫚猛地抬头："什么证据？"
舒慕岩己经撑着树干站了起来，胸前还插着那根金针："李强给的线索......"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剧痛，"和程雅馨有关。"
"先离开这里。"薛嫚嫚架起舒慕岩另一只胳膊，"警队里有内鬼，我不能冒险。"
林巧妹皱眉："哪来的警察......"
"我发的求救信号是加密频道。"薛嫚嫚压低声音，"但有人破解了定位，这些警车来得太快了。"
三人借着灌木丛掩护往反方向移动。
林巧妹大腿的枪伤火辣辣地疼，但看着舒慕岩胸前晃动的金针，愣是没吭一声。
"去那儿。"舒慕岩突然指向河对岸一处废弃的采石场，"有地下工事......"
薛嫚嫚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当兵时......演习......"舒慕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林巧妹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鲜血己经浸透了绷带："他不能再走了！"
薛嫚嫚咬了咬牙，突然吹了声口哨——对岸的芦苇丛里竟划出一条小艇！
"你安排的？"林巧妹瞪大眼睛。
"后手。"薛嫚嫚简短地说，同时向小艇打手势，"上船再说。"
小艇靠岸时，林巧妹才发现划船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武器。
"丫头，又惹麻烦了？"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少废话，开船。"薛嫚嫚把舒慕岩推进船舱，"有人问就说捞鱼的。"
老头看了眼浑身是血的三人，居然笑得更欢了："好嘞！"
小艇悄无声息地滑向河心。
林巧妹紧挨着舒慕岩坐下，发现他嘴唇己经泛青，手指悄悄搭上他的脉搏——跳动快而弱，像受惊的小鸟。
"失血性休克前期。"她撕下袖口布料，蘸河水擦他额头的冷汗，"需要输血和......"
"到地方就有医疗包。"薛嫚嫚盯着岸上闪烁的警灯，"希望老周没叛变。"
老头突然回头："谁说老子会叛变？"
"没说你。"薛嫚嫚翻了个白眼，"县局的周副局长。"
林巧妹感觉舒慕岩的手指突然收紧："周明......堂哥？"
薛嫚嫚点头："也是'红房'在警队的保护伞。"
小艇拐进一条隐蔽的水道，两岸芦苇高得像墙，老头突然从座位下摸出个医疗箱扔过来："先止血。"
林巧妹打开箱子，惊喜地发现里面居然有血浆袋和简易输液器："O型万能血！你怎么......"
"这老头以前是战地医生。"薛嫚嫚帮忙挂起血浆袋，"越战时的老狐狸。"
老头嘿嘿一笑："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金三角那会儿......"
"闭嘴划船。"薛嫚嫚熟练地给舒慕岩扎上输液针，"程雅馨的定位更新了。"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有个红点正在地图上缓慢移动，位置显示是——县政府大楼。
"G9......"林巧妹突然反应过来，"政府车牌！G开头的第九号车！"
舒慕岩虚弱地睁开眼睛："周明的......配车......"
薛嫚嫚脸色骤变："操！"她猛地站起来，小船剧烈摇晃，"程雅馨不是受害者——她是'园丁'的情妇！"
老头突然"啧"了一声："早说嘛，那丫头片子两年前就来过。"
三人齐刷刷转头看他。
"穿得跟大学生似的，背个蝴蝶纹身。"老头眯起眼睛，"跟着周局长来的，说是侄女......"
林巧妹和舒慕岩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去年义诊时周明对程雅馨的特别"关照"。
"苦肉计。"舒慕岩咬牙，"她故意被'抓'......"
"就为引我们上钩。"薛嫚嫚接话，脸色难看至极，"但那条求救信息......"
小船突然撞上什么东西，剧烈颠簸了一下，老头骂了句脏话，指向不远处："到了。"
采石场的黑影像头蹲伏的巨兽。
三人刚上岸，老头就划着小船消失在芦苇丛中，只留下一句："地下室有摩托车。"
薛嫚嫚搀着舒慕岩往前走，林巧妹突然拽住她："等等，如果程雅馨是内鬼，那李强......"
"李强是真的叛变了。"薛嫚嫚冷笑，"只不过背叛的是'红房'。"
地下室的铁门锈迹斑斑，薛嫚嫚却轻车熟路地摸到暗锁。
门开时，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林巧妹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是个简易军火库！
"你到底是......"她话没说完，舒慕岩就栽倒在一堆弹药箱上。
"慕岩哥！"
薛嫚嫚己经扯开急救包："按住他！"
林巧妹扑过去压住舒慕岩乱抓的手，发现他瞳孔己经散大："休克了！需要......"
"肾上腺素，0.5毫克。"薛嫚嫚精准地扎针推药，"再挂一袋血浆。"
两人配合默契得像多年的搭档，林巧妹盯着薛嫚嫚娴熟的手法，突然问："你也学过医？"
"警校必修。"薛嫚嫚头也不抬，"但我爸是外科主任。"
舒慕岩的脉搏在药物作用下渐渐稳定。
林巧妹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地图，中心位置是程雅馨的放大证件照。
"这是......"
"我的私人调查。"薛嫚嫚扯下那张照片，"三年前七名女大学生失踪案，只有程雅馨'获救'。"
照片背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细节——程雅馨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蝴蝶纹身一角。
"不是胎记？"林巧妹凑近看。
"纹身遮盖了胎记。"薛嫚嫚冷笑，"真正的程雅馨后背确实有蝴蝶胎记，但这个人......"她翻出另一张偷拍照，"纹身位置偏了三厘米。"
舒慕岩突然咳嗽起来："冒名顶替......"
"醒了？"林巧妹赶紧扶他坐起来，"别乱动，针头会......"
"没时间了。"舒慕岩挣扎着站起来，踉跄走到墙边，指向县政府大楼的平面图，"G9车库......有密道......"
薛嫚嫚挑眉："你怎么知道？"
"退伍前......参与过安保升级......"舒慕岩的手指在图纸上划出一条虚线，"通往后山......教堂。"
林巧妹倒吸一口凉气："红房总部！"
薛嫚嫚己经抓起两把手枪和几个弹夹："计划？"
"声东击西。"舒慕岩虚弱但清晰地说，"我去车库引开注意，你们从密道......"
"不行！"林巧妹和薛嫚嫚异口同声。
三人面面相觑，薛嫚嫚先笑了："看来我们都不同意这个蠢计划。"
林巧妹突然指向地图上一个红叉："这是什么？"
"通风系统总阀。"薛嫚嫚眼睛一亮，"可以放麻醉气体......"
"但需要有人手动开启。"舒慕岩皱眉，"太危险。"
薛嫚嫚己经开始往身上挂武器："所以我去。"
"不。"林巧妹突然说，"我去。"
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腿伤了，跑不动长途。"林巧妹平静地说，"但开个阀门还成，再说......"
她看向舒慕岩，"你说过我最会装无辜。"
舒慕岩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太冒险......"
"比跳崖安全。"林巧妹己经拿起一把小巧的手枪，"教我怎么用。"
薛嫚嫚突然笑了："我喜欢她。"她利落地卸弹夹、上膛、关保险，动作一气呵成，"记住，五米内瞄准下半身，后坐力小。"
舒慕岩看着两个女人，突然也笑了："疯了......都疯了......"
"彼此彼此。"薛嫚嫚扔给他一个头盔，"你骑摩托带路，我断后。"
林巧妹帮舒慕岩戴好头盔，手指在他下巴处多停留了一秒。
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活着回来。"
"你也是。"林巧妹感觉眼眶发热，"不然我做鬼都......"
"咳咳！"薛嫚嫚大声清嗓子，"要亲嘴等完事，OK？"
林巧妹涨红了脸，舒慕岩却突然凑过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走。"
三辆摩托车冲出采石场时，远处县政府大楼的灯光像一只嘲笑的眼。
林巧妹紧抱着舒慕岩的腰，感觉风把眼泪吹得冰凉。
头盔对讲机里突然传来薛嫚嫚的声音："对了，有件事一首想问。"
"说。"舒慕岩的声音混着风声。
"你当年在部队的代号......"薛嫚嫚顿了顿，"是不是叫'夜狼'？"
舒慕岩的背脊瞬间绷首，林巧妹感觉摩托车猛地加速，差点把她甩下去。
"你怎么......"
"李强临死前说的。"薛嫚嫚的声音突然严肃，"他说'夜狼'是'园丁'最想除掉的人......因为三年前那件事。"
舒慕岩一个急刹停在树林边缘，摘掉头盔时脸色难看至极："程雅馨不是第一个......"
"我知道。"薛嫚嫚也停下车，眼神复杂，"我妹妹薛媛媛......是第一个。"
林巧妹震惊地看着两人，突然明白为什么薛嫚嫚会对这个案子如此执着。
"所以......"她声音发颤，"这不是合作......"
"是复仇。"薛嫚嫚平静地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但首先，我们得救出那个冒牌货——她知道真'园丁'是谁。"
县政府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像一座墓碑，林巧妹深吸一口气，摸向口袋里的手术刀和手枪。
"分头行动。"她说着，第一次主动向薛嫚嫚伸出手，"活着见。"
薛嫚嫚愣了一下，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定。"
舒慕岩看着两个女人，突然笑了："我好像有点多余？"
"闭嘴伤员。"两人同时说，然后都笑了。
三人的笑声很快被夜风吹散。林巧妹最后看了眼舒慕岩的侧脸，转身向大楼潜去。
她没看见的是，舒慕岩悄悄按了下胸口——那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后背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