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夜市口，盯着那份《近期异常摊贩分布图》，心里像被塞了一块老坛酸菜——又酸又硬，还带着点可疑的霉味。周明远站在我旁边，手里还拿着笔，像是在等我发表什么高见。
“这布局太讲究了。”我指着图上的几个红圈，“你看这些新摊位的位置，不是交通要道就是人流密集区，连个卖烤红薯的都挑黄金地段。”
周明远点点头：“就像有人专门给他们铺了红毯似的。”
“不止是红毯，怕是地毯加香槟欢迎的那种。”
我们俩对视一眼，气氛瞬间严肃得像个刚发现体检报告上多了一个“癌”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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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老胡打听情况。他正一边哼着跑调的《青藏高原》，一边把锅里的油渣捞出来喂隔壁卖糖水的阿婆家的小狗。
“哎哟，鸡腿哥来啦？”他抬头看见我，笑得满脸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今天怎么不烤鸡腿，改查地图啦？”
我没搭理他的调侃，首接切入主题：“你听说那几个外地来的摊贩没？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老胡脸上的笑容收了半边，剩下的一边也显得格外勉强：“咳，谁不知道啊。昨晚我在炒粉的时候，听见他们几个蹲在那边抽烟，说什么‘上面安排好了，本地人不配占好位置’。”
“上面？”我追问道。
“对，听上去像是有人罩着。”老胡压低声音，“而且他们说话的语气，跟以前陆铭手下那帮人的腔调差不多。”
我心头一震，嘴上却轻松地笑了笑：“看来这次来的不是普通摊贩，是职业打工人。”
老胡翻了个白眼：“你别拿这事开玩笑，我看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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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认这条线，我决定找小张聊聊。这家伙虽然脾气急，但心首口快，有时候比监控摄像头还能抓重点。
中午我去城管队送鸡腿，特意绕到后门溜进去。小张果然在休息室里啃包子，看到我进来愣了一下，差点把包子塞进鼻子里。
“你这是……突击检查还是慰问？”他擦了擦嘴。
“两者都有。”我把鸡腿递过去，“顺便问问你们陆队长最近去哪儿度假了？”
小张接过鸡腿，眼神闪了一下：“你也注意到了？他这几天请假特别频繁，说是家里有事，但我觉得不对劲。”
“哦？怎么说？”我装作随意地问。
“上周二他本来要带队巡查城南片区，结果临时取消，说要去喝茶。然后那天晚上就冒出一批新摊贩，刚好卡在夜市入口最旺的位置。”小张咬了一口鸡腿，嘟囔着说，“你说巧不巧？”
“巧得像是中奖。”我冷笑一声，“不过这奖品好像不太吉利。”
小张没接话，低头继续吃鸡腿，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有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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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又去找那位被赶走的老奶奶。她正在自家小吃车前熬粥，闻到香味我都想留下来蹭一碗。
“奶奶，还记得上次那些人吗？”我轻声问。
她点点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恐惧：“记得，其中一个骂我是老不死的，另一个说……说陆队说了，这片地归他们管。”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还得保持镇定：“陆队？哪个陆队？”
“就是那个戴眼镜、穿制服的大官。”她回忆着，“他们说他是他们的后台。”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陆铭什么时候成“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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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进一步确认备案系统的猫腻，我借着周明远的关系，偷偷去看了最近一周的申请记录。电脑屏幕一亮，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你看看这个。”周明远指着几条数据，“这些备案申请都是凌晨三点提交的，审核通过的时间间隔不到十分钟，格式统一得像模板复制出来的。”
“这不是备案，这是批量生产。”我摇头，“连错别字都一样，有个名字居然写成了‘张三疯’。”
周明远没笑，反而神情凝重：“这种操作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我们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会不会引起上级注意？”
“当然会。”他说，“但问题是，谁来证明这些备案有问题？光靠时间集中和格式一致，还不足以立案。”
我叹了口气：“所以现在缺的，是一个能开口的证人。”
“或者一个愿意说实话的内部人员。”周明远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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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召集了几位信任的摊主开会，地点选在我的鸡腿车后面，那里常年飘着孜然味，适合密谋大事。
“各位，”我环顾一圈，“最近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有人在背后操控市场布局，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逼我们退出。”
老胡第一个拍桌：“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冷静点。”我抬手示意，“我们要做的是准备反击，而不是被牵着鼻子走。”
“怎么反击？”卖麻辣烫的王姐问。
“从现在开始，大家建立互助机制。”我说，“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刻通知其他人，并用手机录像取证。我们要让真相自己跳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气氛逐渐凝聚成一股看不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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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步，我决定派人跟踪陆铭。毕竟这家伙最近太安静了，静得让人发慌。
第三天傍晚，我的眼线回来汇报：“陆铭今天又去了城南那家茶馆，跟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在里面谈了快一个小时。”
“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我追问。
“听不清，但有个细节。”眼线压低声音，“其中一个人离开时，不小心掉了张纸，我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C区摊位调整计划’。”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这下证据链闭环了。”我低声说。
周明远看着我，眼神复杂：“接下来怎么办？”
我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想玩猫鼠游戏，那就让他们知道，老鼠也能咬人。”
我转身走向夜市深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老胡和几位摊主跟了上来。
“鸡腿哥，咱们听你的。”老胡说。
我点点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处那几家新摊贩身上。
“今晚就开始行动。”我说，“先观察，再收集证据，最后——”
话还没说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眼线发来的消息：
【他们在茶馆门口碰头了，陆铭刚刚走出来，笑着跟一个人握手】
我点开照片，画面里，陆铭正和一名穿黑衣的男人握手，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来我摊位时的表情。
也是我最讨厌的一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