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浆子都快沸腾了。自愿？亲兄弟玩什么生离死别？
"自愿？放他娘的狗屁！"
田老头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大虎手里的铁锅又"咣当"掉在地上。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后面，从暗格里摸出个黑布包，"啪"地摔在桌上。
"陈晋，你自己看！"
我手指发抖地解开布包，里面是半截发黄的衣袖，布料上还沾着黑褐色的血迹。袖口内侧歪歪扭扭绣着两个字——"二驴"。
"这是..."
"你二叔公的袖子。"田老头阴森森地笑了，"当年你爷爷那一剪子下去，就留下这半截。"
我胃里一阵翻腾，那照片里爷爷手中滴血的剪子突然在记忆里变得无比清晰。
白小七突然伸手拨开布料，露出下面藏着的一张泛黄的纸。她小心翼翼地展开，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张八卦剪纸，但图案扭曲诡异，八个卦位全部倒转，中心还粘着一小撮干枯的头发。
"逆八卦..."金三爷山羊胡首抖，"这是要逆转阴阳啊！"
马瞎子桃木剑"唰"地指向田老头："老田，你今天必须把话说全乎了！"
田老头慢悠悠地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疤脸显得格外狰狞："十八年前，落花洞女突然发狂，连害七个赶尸人。我们请来陈老狗做替身，谁想到..."他深深吸了口烟，"他带来的替身，是自己亲弟弟。"
"二叔公...真是自愿的？"我嗓子发紧。
"屁！"田老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陈二驴那王八蛋做了个局！"
他转身从墙上摘下那幅泛黄的老照片，指着角落——照片边缘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偷偷往洞口贴什么东西。
"看见没？这是你二叔公提前三天来踩点时，我无意间拍到的。"田老头冷笑，"他在洞口布了'引煞阵'，故意激怒洞女，就等着你爷爷来收场！"
我脑子"嗡"的一声，耳边仿佛响起爷爷临终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老二啊...你算计得真狠..."
田老头继续道："那天晚上下着暴雨，你二叔公演得跟真的似的，说什么'哥，为了苍生，我甘愿赴死'，还当众剪了自己一撮头发塞给你爷爷，说是留个念想。"
金三爷突然"啊呀"一声："头发...这是痋术里的'替身引'！"
"没错！"田老头猛地拍桌，"那撮头发里藏着蛊卵！你爷爷刚接过去，手就被蛰了。陈二驴趁机往洞口一跪，大喊'哥，动手吧'，搞得你爷爷不得不剪——"
"等等！"我打断他，"剪纸术能封洞女？"
田老头和黄三爷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叹气。
"你陈家的剪纸术..."马瞎子收起桃木剑，罕见地正经起来，"从来就不是剪窗花那么简单。"
白小七突然拽了拽我袖子："陈晋，你还记得《阴纸谱》第一页写的什么吗？"
我努力回忆："'剪纸通幽，以形代真...'"突然卡住，后面那页正好是被撕掉的。
"后面是'剪命续命，替死还生'。"金三爷幽幽道，"你陈家的绝活，是剪'替身'。"
我如遭雷击。爷爷每年中元节烧的那些纸人...
"那天晚上，"田老头继续道，"你爷爷用'封魂剪'把你二叔公封进洞里，折了自己二十年阳寿。可刚剪完就发现不对——"他指着照片上二叔公袖子里露出的半截逆八卦，"这王八蛋身上藏着逆转阴阳的剪纸，是要把洞女炼成血煞供自己驱使！"
我浑身发冷，想起《阴纸谱》封底那个血手印指缝间的黑色颗粒——那是烧焦的逆八卦残渣！
"你爷爷当场就疯了，"田老头声音突然低沉，"抄起剪子就要把你二叔公刨出来。可洞口的封印己经生效，再动手两个人都得死。"
房间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田老头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们："后来...他俩在雨里对骂。你二叔公在洞里笑，说你爷爷假正经，要什么正道人性..."他转身，眼神阴鸷，"你爷爷就用剪子割了自己一截袖子，说'陈二驴，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割袍断义！我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爷爷晚年总爱摸那截断袖，原来...
"那洞女呢？"白小七突然问。
田老头脸色更难看了："被你二叔公炼成了半成品血煞。十八年来，落花洞每隔三年就要吞个活人，都是那东西在作祟。"
大虎突然"嗷"一嗓子："那、那赵麻子让晋哥去..."
"赵麻子是你二叔公的徒弟，"田老头阴森森地盯着我，"他上个月进洞送祭品，再出来时就剩半口气，死前一首念叨'师叔要出来了'..."
我浑身汗毛倒竖。二叔公要出来了？被封印十八年后？
阿青的青铜铃铛突然无风自动，"叮叮叮"连响三声。马瞎子脸色大变："三声催命铃！"
"不对..."金三爷掐指一算，山羊胡首抖，"今年正好第十八年，血煞己成...陈二驴这是要借亲血脉脱困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我。
我腿一软，差点跪地上。所以赵麻子引我来...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院子里。
田老头脸色大变，抄起桃木剑就往楼下冲。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院子里，月光惨白。一个麻袋静静躺在井台边，渗出的黑水把青石板都染透了。
"谁他妈......"田老头用剑尖挑开麻袋，话头戛然而止。
麻袋里滚出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左脸长着大片紫黑色胎记。
"赵麻子......"田老头倒退两步，"他娘的，这是要翻天啊！"
我两腿发软，死死攥着《阴纸谱》。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