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徐小小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外交部的正式文件——?“停职两周,配合调查”?。
她轻轻放下文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冷的,就像此刻她眼底的温度。
“妈妈!”伴随着一声呼喊,十五岁的予宁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房间里飞奔出来,他的手中高高举着一张照片,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妈妈,您看我找到什么了!”
徐小小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一家西口在广省海边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波涛汹涌的海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静止了。
徐小小温柔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轻声问道:“你们想不想去海边?”
予安和予宁对视一眼,眼中的光芒瞬间被点燃,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徐小小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当然可以啦!妈妈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们一起去。”
暑假的第一天,徐小小带着两个儿子早早地来到了火车站,踏上了南下广省的旅程。
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风景如同一部老式胶片电影般一帧帧地掠过。
十七岁的谢予安静静地坐在窗边,他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凝视着远方。
远处的山脊上,蜿蜒的铁丝网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默默地数着那些铁丝,仿佛在数着时间的流逝。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形成一片片细碎的光斑,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而明亮。
"妈,那是爸爸的部队吗?"
徐小小的手顿了一下。
她正在给十五岁的谢予宁膝盖上擦红药水,棉签在伤口周围轻轻打着转。
药水渗入擦伤时,予宁下意识缩了缩腿,但没吭声。
"那是边防团的驻地。"徐小小把用过的棉签折成两段,"你爸爸的师部在老山。"
予宁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光:"爸爸说雨季战壕会进水,他们的胶鞋里都能养鱼。"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上次来信时,他说想看看我们穿新泳衣的样子。"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只剩下风扇吱呀转动的声音。
徐小小转过头去整理行李,手指无意识地着腕上的女士军表。表盘有些旧了,但走时依然精准。
这是谢云舟当年结婚时和部队专门淘换的,表带己经有些褪皮。
来到住处。
白房子藏在椰林深处,门廊上的"军事管理区"牌子己经褪色。
徐小小用发卡撬锁时,予安注意到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爸从前驻防时住的。"徐小小踢开门口的一只沙蟹,蟹钳还死死夹着一片枯叶,"现在借来住两周。"
予宁欢呼着冲进屋里,光脚踩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掀起了盖在家具上的白布。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像是被惊醒的记忆。
予安在门后发现一个铁皮箱。掀开盖子时,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樟脑的味道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1974年的《解放军报》,每张头版都是边境战事的报道。最上面那张照片里,年轻的谢云舟站在燃烧的界碑旁,肩章还是旅长标识。
照片边缘有些发黄,显然经常被人拿在手里。
"妈,这是......"
徐小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两个椰子。
她的目光扫过那张照片,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刚到广省的照片,那时候你爸经常用没刮胡子的脸,扎得你们哇哇大哭。"
这时,予宁在阳台上大喊:"妈!快来看!海里有军舰!"
徐小小快步走过去,阳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背影。
予安注意到,母亲肩胛骨的轮廓在棉布衬衫下清晰可见——她又瘦了。
退潮后的礁石区像一座迷宫。
予宁蹲在一块长满藤壶的礁石后面,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防水袋。
海风送来远处渔船的马达声,混合着海鸥的鸣叫。
"妈!有人藏了东西!"
男孩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
他举着那个沾满海藻的笔记本跑向母亲时,差点被湿滑的礁石绊倒。
徐小小正在切芒果,金黄的果肉在刀下绽开,香甜的汁水顺着指缝流到手腕上。
她接过笔记本,阳光照在那些铅笔字迹上:
"7.12 0400,316A师换防至B区,需注意......"
刀尖在砧板上轻轻一颤。
这是前线部队的调动密语,上周谢云舟来信时特意用红笔圈出来,提醒她绝对不能外泄。
"去叫你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予安的吼声。
他们冲上沙滩时,看见少年正把一个穿海魂衫的男人按在椰树下。
予安的T恤被扯破了,露出肩膀上的一道疤痕——那是去年在学校为了保护弟弟跟人打架留下的。
散落的物品中,一台沾着红土的军用步话机格外扎眼。
徐小小的瞳孔猛地收缩——这种型号,正是谢云舟师部配备的。
海魂衫男人突然笑了:"徐司长,您儿子跟谢师长的可真像。"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连打架的招式都一样。"
予宁发现母亲的手指在笔记本封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月光像水银一样泻在露台上。
予宁半夜醒来时,看见母亲独自坐在藤椅里,面前铺开着南海地图。
三枚铜纽扣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排成一个三角形——这是谢云舟的习惯,每次作战部署都用纽扣代表部队位置。
收音机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突然插进一个断断续续的人声:
"...云雀报告...猫头鹰己抵达三号高地......"
徐小小的手指猛地收紧。
予宁看见她脖颈上那道细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是今年澳门特工袭击时,飞溅的玻璃碎片留下的。
"妈,你在找爸爸吗?"
徐小小似乎这才发现儿子的存在。
她伸手把予宁拉到身边,男孩闻到了母亲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爸爸最喜欢的味道。
阁楼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他们冲上去时,发现予安打翻了一个旧弹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