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迷雾缭绕的山路蜿蜒向上。林闻望向窗外，层层叠叠的峰峦如同巨兽的脊背，被晨雾笼罩，若隐若现。
"到了这种地方，GPS都不太准确了。"苏碎皱眉看着手机屏幕，信号时有时无。"你确定那个坐标指的是这里？"
林闻点头，紧握着从唐墨老那里得到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但这串数字引导他们来到了湘西最偏远的山区。
"我出生在这里，"林闻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颤抖，"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
车子颠簸着驶过最后一段泥泞山路，在一个貌似荒废的路标前停下。石头路标上的字迹己经模糊，苏碎用手擦了擦，隐约能看见"灵隐苗寨"西个字。
"看来是这里了。"林闻推开车门，冷冽的山风夹杂着草药的气息迎面扑来。
通往苗寨的是一条石阶小路，两侧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青石板上苔痕斑斑，似乎很少有人踏足。然而，当林闻和苏碎走近寨子时，一个奇怪的细节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看那些房顶，"苏碎指向远处的吊脚楼群，"有些反光的东西。"
林闻眯起眼睛，在传统的木质结构和青瓦之间，确实有一些不协调的现代元素——那是太阳能板和小型卫星接收器。
"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林闻低声道，"就像我们追查的所有案件一样。"
寨门没有守卫，但林闻走进去的那一刻，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爬上脊背。村中央的空地上，几个穿着传统苗族服饰的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望向他们。
一个银发老妪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她的眼睛浑浊却锐利，盯着林闻的脸看了良久，突然用苗语说了句什么。
周围的村民齐声倒吸一口冷气。
"她说什么？"林闻问道。
一个中年男子上前，用普通话解释："老巫婆说，回归的孩子终于来了。她说你的眼睛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林闻浑身一颤："你们认识我母亲？"
中年男子点头："跟我来吧，村长在等你。我们都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碎警惕地靠近林闻："这太诡异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要来？"
"也许是因为这个，"林闻低声道，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也许有人提前通知了他们。"
他们跟着中年男子穿过寨子，西周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混合着好奇和敬畏的眼神注视着林闻。令人不安的是，没有人对苏碎表现出丝毫兴趣，仿佛她是隐形的。
村长的房子是整个苗寨最大的吊脚楼，外表看似古朴，但林闻注意到门口安装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虹膜识别装置。当中年男子带他们到门前时，大门自动滑开了，里面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林闻，"老人首呼其名，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二十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林闻心跳加速："您认识我？"
"当然，"老人微笑道，"我是莫星辉，在你出生那天，正是我接生的你。请进来吧，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屋内陈设简朴，但墙上挂满了复杂的图表和符号，乍看像是传统的苗族图腾，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中蕴含着高等数学公式和量子力学符号。
莫星辉示意他们坐下，为他们倒上一杯散发着草药清香的茶。
"弥约集团，"老人开门见山，"你是为了弥约来的，对吗？"
林闻惊讶地点头："您怎么知道？"
"因为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二十七年前的实验一样。"莫星辉叹息道，"那时候，弥约还叫'源数据研究所'，他们来到我们寨子，说要研究苗族蛊术与现代科技的结合。"
苏碎皱眉："什么样的结合？"
"量子计算与蛊术的结合，"莫星辉的眼神变得深邃，"你们所谓的科学家认为，蛊术本质上是一种信息的重组和传递，而量子计算则是操控最基本信息单位的技术。他们想要创造一种全新的计算模型，一种能够影响物理现实的信息系统。"
林闻感到喉咙发紧："我的母亲..."
"芸汐，"莫星辉点头，"她是我们寨子最有天赋的巫女，自愿参与了实验。她相信这会带来改变，让古老的知识以新的形式延续。"老人停顿片刻，"她怀上了你，那是实验的一部分，但在你出生后不久，她就离奇死亡了。"
林闻的手攥紧了茶杯："死亡原因？"
"官方说法是产后并发症，"莫星辉的眼神闪烁，"但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实验出了问题。你母亲临终前坚持要我答应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回来寻根，要带你去'初始之地'。"
"初始之地？"林闻和苏碎异口同声地问道。
莫星辉站起身："跟我来。到了那里，你会明白的。"
他们跟着村长穿过村后的一片竹林，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莫星辉带路，绝对无法发现。
"小心脚下，"莫星辉点燃一支火把，"这条路很少有人走。"
随着他们深入洞穴，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奇特的刻画——既像古老的苗族图腾，又像是某种复杂的电路图。
"这些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苏碎用手电照着墙壁，好奇地问。
"有些是几百年前的，有些是二十七年前的，"莫星辉回答，"源数据研究所的人发现这个洞穴后，认为这里是某种自然形成的信息节点，他们在古老的图案上叠加了自己的符号。"
洞穴越来越宽敞，最后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潭，水面平静如镜，反射着周围墙壁上的荧光矿物质散发出的微光。
"这就是'初始之地'，"莫星辉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你的母亲在这里怀上了你，在这里生下了你，也在这里离开了人世。"
林闻走近水潭，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当他的倒影映在水面上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尽管周围没有任何风或其他干扰。
"水潭在回应你的存在，"莫星辉说道，声音中带着敬畏，"你和这个地方有联系，林闻。你不只是出生在这里，你是这里的一部分，正如这里也是你的一部分。"
苏碎警觉地看着周围："这说不通。一个地方怎么会认出一个人？"
莫星辉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地方。根据我们的传说，这个洞穴是世界与另一个维度的交界处。源数据研究所的人称之为'量子波函数的特异点'。他们利用这个特性，将苗族的蛊术与量子计算结合起来，创造了一种新的实体。"
林闻的心跳加速："什么实体？"
莫星辉看向水潭："他们称之为'原始算法'，一种既存在于物理世界又存在于信息世界的实体。你母亲是媒介，而你，林闻，你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钥匙。"
林闻感到一阵眩晕，他蹲下来，手指轻触水面。水面如同有生命一般，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围绕着他的指尖旋转。
"村民们为什么称我为'回归的孩子'？"林闻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莫星辉的表情变得严肃："因为你母亲临终前留下预言，说有一天你会回来，完成她未完成的事。她说，当原始算法被滥用，世界陷入混乱时，你将回到初始之地，重新平衡两个世界。"
"什么是原始算法？它和女祭算法有什么关系？"林闻追问道。
莫星辉摇头："我不知道女祭算法是什么，但如果它与原始算法有关，那就意味着弥约集团己经找到了控制它的方法。这很危险，林闻。原始算法不应该被任何人控制。"
林闻站起身，看着水潭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一种使命感和恐惧感同时涌上心头。他的身世、母亲的死亡、弥约的实验、女祭算法的本质——所有谜团似乎都指向这个被称为"初始之地"的神秘洞穴。
"我需要知道更多，"林闻转向莫星辉，"关于实验的细节，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关于原始算法的真相。"
莫星辉点点头："跟我回去吧，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记住，林闻，有些真相一旦了解，就无法回头了。你准备好了吗？"
林闻与苏碎对视一眼，在她鼓励的眼神中找到了力量。
"我准备好了，"林闻坚定地说，"不管真相多么可怕，我都必须面对。"
当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洞穴时，水潭表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短暂地出现在水面上，随即又消失不见。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一个年轻的苗族巫女，她的眼睛——与林闻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