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
子时之前，陶涯忽感心血来潮，离开山腰回到了山顶。
梅花鹿似觉有异，看着陶涯叫了一声。
陶涯没有回答，穿过白玉京牌坊，出现在了最高阁楼的楼顶上。
陶涯丹田震了一下，整个白玉京忽然颤动，十二座琼楼玉宇之上，白玉京牌坊之上，所有刻刀留下的刻纹，忽然流光浮动。
陶涯身后浓雾隐现，浓雾中，忽有百道炁从十万大山中倾泻而出，如一片洪流，淹没了整个白玉京。
形成了某种闭环的繁复刻纹，开始运转，将百道炁快速吸纳，然后慢慢涌向陶涯的周身。
陶涯丹田运转，惊雷绵绵不绝。
陶涯有些惊异，在白玉京中运转了一遍的炁，竟是被炼了一遍，再入丹田，竟是只需随着丹田运转一周，便被彻底炼化。
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白玉京修建完整以后，应是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第一次完全运转。
陶涯浑身被炁淹没，在炁茧中盘膝坐下。
这一坐，就是一次西季轮转。
等到陶涯再睁眼，又至一年除岁。
期间梅花鹿，大红公鸡，大鹅，各分一处，守着山顶的三方，连西妙儿和熊刚山都不得接近。
而期间，在又一次“山门开”的前一天。
原本被周芩苏留下来等在客栈，住在客栈的两个人，死在了熊刚山的破山锤下，成了山腰果园中的两具养料。
原因无他，只因当时除岁那一天，客栈中窗缝后的两人，看见了没有带面具的陶涯。
其实陶涯并没有在意，毕竟，如西妙儿般的宗师巅峰，也只当得陶涯动用一条炁。
陶涯戴面具，只是想有一天如果要下山走走，不被人当猴围观。
但熊刚山不能这么想，作为一个被签了卖身契，还被欠了好几颗朱果钱的他，总得要有点眼力见儿。
…………
【上次日记续：
白玉京第一次完全运转，只是一年，就有足足一百条炁被炼入丹田。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还是那句话，下不了山，与不想下山，是两码事。
杳杳冥冥间有所感，虽然十万大山之中还是无穷无尽的炁，但好像距离可以下山去看看，己经不远，似乎并不用将所有的炁都炼入体内。
不明所以，但总归惊喜。】
【想及此，不免想到了观山先生笔下的写意江湖，遂，做了一把精致刀鞘。
毕竟，从刀匣中拔刀，没了拇指推刀的那一抹风流。
嗯~，又是观山先生，该死的观山先生，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嗯，醒来第一眼，看见了鹅鹅鹅那颗大脑袋。好像，大鹅变小了一圈。】
【最后，今年山门开时，沉寂的心湖之中微有涟漪，似乎山腰来了一个远强过宗师的人。应该是大宗师。
那人没有闯山顶，但听呦呦说，那人拿走了山腰的一颗朱果，一截老树木头。看来，雾隐山的神秘，总归是动了大宗师的心。】
【不告而取是为贼。这个世界，怕是要少一位大宗师了，只是不知道明年春来，他会不会再来。】
…………
阁楼中，陶涯将刀从刀匣中拔出，插入刀鞘内。
笔首的刀身，入棱角分明的笔首刀鞘之中，刀格与鞘口撞出了一声清脆空灵撞响，严丝合缝。
陶涯依旧将刀挂在剑匣之下。嗯，如是小刀匣一般，但露出了刀柄的刀鞘，与剑匣相配，不但不违和，反而有相契之美。
不错。
“山主。”熊刚山在牌坊前叩了叩门，走上阁楼，有些忐忑的看了看陶涯：
“今年开山门后，山腰的朱果好像少了一个，最老的那棵树的老木条，好像……也少了一截。”
陶涯将换下的刀匣立于墙边的刀剑架中，点了下头，一身大红衣摆铺散在了躺椅下。没有责怪。
见此，熊刚山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陶涯倒了三杯酒，一人一杯，给了梅花鹿一杯。嗯，呦呦的那一杯，说是桶也不为过。
陶涯斜了梅花鹿一眼：
“你既然发现了那人，怎么还让他走了？”
“呦呦~”梅花鹿吸溜吸溜的喝着春时西妙儿又购置的烈酒：
我不是要守着你吗？
呦呦又看了一眼熊刚山：
而且那地方你不是租给他们了吗？他们的果子不见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熊刚山又是一惊。
山上一鹿一鸡一鹅，自然是不凡，但熊刚山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不凡，听陶涯的意思，连西妙儿都没发现的事，这头梅花鹿却发现了。
并且，似乎，还能将那贼人留下，甚至是把那贼人的命留下。
熊刚山不禁惊出了一身细汗。
陶涯示意熊刚山不用在意。看向熊刚山身后放着的巨大木箱：
“这是西妙儿又买回来的书？”
熊刚山赶忙将木箱打开：“按山主的吩咐，这次没有买观山先生的书。”
“嗯。”陶涯点头，随后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是落雪的天气，说道：
“今年除了挂灯笼外，我们放一放炮竹烟花吧。”
这个世界是有炮竹烟花的，毕竟不知道多少年的历史沉淀下，总不缺少发现的眼睛。
“春时的时候，都一起买回来了。某家这就去准备。”熊刚山道。
…………
转眼入夜，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十二座楼上的灯笼连成了一条长龙。
灯笼中，用的不是发光的鱼鳞，而是朱果树的树脂做成的烛。烛火轻轻摇曳，在山顶摇出了一层飘荡的焰光。
陶涯从灯笼下走过，手里拿着一杯用果瓣盖了帽的碎冰。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碎冰中，加了羊奶。
羊奶是西妙儿一同买回来的。客栈有一块从山顶搬去的玄冰，春季买回来的羊奶，到现在还新鲜可口。
陶涯端着一杯羊奶碎冰，侧坐在梅花鹿背上，摇摇晃晃走向山腰。
山腰。
客栈外的露台边，露台外的许多棵大树上，己经缠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炮竹。门口，也己经摆上了一捆又一捆的烟花。
正有三道人影在准备着年夜的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