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是啥子东西?”
客栈内,西妙儿盯桌上竹杯中浑浊的,红白色胶状的不明液体,问道。
“嗯……,嗯~,怎么说呢。”
陶涯道:“这里面有一杯普通的水,一颗后山的果子,以及,一粒从鱼脊骨中取出的骨珠。”
西妙儿:??
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勒是用来做啥子哩?”
“喝的。”陶涯道:“给你喝的。”
“喔,啊?”西妙儿抬起无神的双眼看着陶涯:
“给我喝哩呀?”
“为啥子呢?”
陶涯蹲在桌子上,烟杆挑着大朱果嘬了一口:
“我想了想,朱果既然可以洗筋伐髓,那么加上那种鱼的那种骨珠,应该、大概,就可以脱胎换骨。”
“你如果能脱胎换骨,说不定晋升大宗师会更容易一些。”
“你说哩脱胎换骨,具体是啥子意思?”
“嗯~~,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觉,应该会是一种质的飞跃。”
“应该?你都不确定?”
“我喝了没反应,之前这山上又没有其他人,怎么确定。”
“又或者……”陶涯侧头,看向熊刚山:“要不然,熊熊先试试?”
熊刚山一个激灵,壮汉胆怯。熊刚山看着那一杯,有种莫名的心惊胆颤。连连摆手:
“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某家太浪费了,还是给西妙儿好。”
西妙儿沉默,然后问了两个问题:
“喝啰勒个,有没有阔能会死?”
“勒一杯,好多钱?”
陶涯想了想,朱果树的树叶能解毒,树花能白骨生肌,这怎么想,西妙儿也不会死吧?他道:
“不会。”
至于多少钱?陶涯算了算,一个后山的朱果二十万,一条鱼,算二十万,一杯水,也算二十万。他道:
“一百万。”
西妙儿无神的眼中,瞳孔剧震。
“好多歪?!”
不等陶涯说话,西妙儿抓起竹杯就一饮而尽。
好好好,手上一点不犹豫,主打一个单纯的震惊是吧?
“诶,我咋莫得一点反应?”
等了片刻,西妙儿身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按道理来说,不该是像话本故事里讲的那样,痛得撕心裂肺,嚎得声嘶力竭吗?
再不济,也应该颤抖一两下吧?怎么啥事不发生?
陶涯没说话,双眼中有炁雾浮凝,仔细的盯着西妙儿的丹田,以及西肢百骸。
不是没反应,是反应还没来。
少倾。
西妙儿依旧没有感到任何的痛苦,但她的身上,却忽地蒸腾起了一片滚滚的水雾。
水雾中夹杂着丝丝的血红。
“勒又是啥子?”
“诶诶诶,我咋个突然变瘦啰?”
“哎呀哎呀,我囊个还在瘦??”
“糟啰糟啰,都皮包骨啰!”
熊刚山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盯着,壮汉心中瑟瑟发抖。
这太恐怖了,西妙儿转眼之间就像是被蒸发了血肉。不,不是像,就是被蒸发了血肉,只剩下一张皮包着一具骷髅架子。
最恐怖的是,西妙儿本人,竟然一点痛感都没有。
陶涯皱了下眉,大袖一招,客栈外三棵朱果树的树花飞来,碎成一行行粉末渗进了西妙儿的体内。
这脱胎换骨消耗的生机之庞大,有点超乎陶涯的预料。不过山腰三棵树的朱果花,应该是够用了。
西妙儿的生机持续的消耗,又被持续的补充。脱胎换骨的这一过程,竟持续到了深冬才结束。
…………
大寒时节有大雪。转眼就又是一年。
平日西妙儿倒是该吃吃,该睡睡,没多大影响,反正她又不痛。
今年,陶涯叫来熊刚山,一起伐竹劈丝,将纸用朱果染了色,并写上了一个个的“福”字,做成灯笼,挂满了整个白玉京十二楼。
大雪之下红彤一片。
陶涯也是一身红,并且在大红的衣袍上,加了一件及腰的鹅绒披肩。
鹅鹅鹅:人家不给,他硬拔呀!
呦呦,叽叽叽也是一身喜庆的红。
至于一层楼那么大的鹅鹅鹅。象征性的在斗笠两边挂了两串红木铃铛。
陶涯站在最高的阁楼上,将风雪揽入怀,向着死去记忆中的万家灯火,道了一句“福到安康”。
…………
年夜,客栈外的露台上,熊刚山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此时正在烤着一只全羊,以及一条三尺长的大鱼。
呦呦在“噗啰啰”的吹着火星子玩,叽叽叽在盯着烤羊烤鱼首打鸣。
至于鹅鹅鹅。
“鹅——!”
一层楼那么大的大鹅蹲在地上,一声鹅叫,震得雪花都乱了几分。
说来奇怪,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每次年夜的时候,陶涯要么独自在山顶过,要么是到客栈和两人一起过,但这一天,却从来不让西妙儿和熊刚山到山顶一起除岁。
陶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莫名的抵触。
这一晚,他更宁愿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看夜去天明。
烟杆上的朱果烟斗中,淡淡飘起一缕烟。陶涯垂下眼眸看了看。
好像是一缕飘出身体的,思愁啊。
…………
“我勒哈感觉自己好重喔。”
西妙儿从客栈搬出两坛烈酒,抬抬脚又落下脚,感觉自己比以前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奇怪的事,她又落脚不陷泥,睡觉不塌床。
陶涯知道这是什么的重量。这是西妙儿生命的重量,以及她丹田内,西肢百骸中真元的重量。
陶涯眼中炁雾浮凝,仔细的看了看西妙儿。
西妙儿表面上看去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一副披头散发,双眼无神的模样,但其体内,却是己经改天换地,脱胎换骨。
“我觉得勒哈哩我,阔以打十个之前哩我!”西妙儿道。
陶涯吐出一口淡红的烟:“一百万宗师铜钱,少了。”
西妙儿:……。
“以后熊刚山要是想用的话,两百万。”
熊刚山:???,!!!
熊刚山:这鱼,不烤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