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渚:……
季渡淡淡道:“你还真是贼心不死。都跟你说过知桃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了。你要钓也不是现在钓啊。”
司南渚:…………
司南渚道:“我自有定夺,你少废话。”
季渡凉凉的笑了一下。
唐伯远叹了一声,轻轻的,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推着司南渚的轮椅往前走,见季渡不动,便道:“这里离金域公馆有六公里远。走回去的话,大概得花上两个小时左右。”
季渡说:“我又不是傻子,我可以坐的士回去。”
反正司世清给的钱还有那么多。
唐伯远指了指己经跑远的佣人,“可是你的钱己经先进去了。”
季渡:……
你大爷的。
刚刚愣了一下,都忘记这件事了。
季渡跟在他身后,想起什么,问道:“车祸那天,我身上的东西……除了手机以外,是全都没有了吗?”
“是的。”唐伯远点头,“当时情况紧急,把你们救出来以后,车子就开始自燃,除了你们自己身上带着的,其余全都被烧成了灰。”
季渡小声呢喃:“这样啊……”
“季小姐是有什么重要物品在里面吗?”
“也不是……就是别人给我的东西还在里面。”
比如昊仁的符纸。
司南渚冷冷道:“她能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连个钥匙扣都不愿意花钱买,抠搜的要死。”
季渡:……
季渡神色平静,上去就是踹了轮椅一脚。
轮椅在鹅卵石小道上歪了一下,差点就要翻到旁边的荷花池上。
司南渚抓住轮椅两侧,等唐伯远把轮椅扶正了,他才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
他抬起头,一个字还没开始说呢,季渡己经在用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看着他。
“骂什么骂,你有资格骂吗?你事情办妥了我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
司南渚:……
司南渚只能怒气冲冲的转过去对唐伯远说:“都是你!扶都不知道扶稳一点!就这还保护我,迟早让我爸把你给换了!”
唐伯远:“我相信先生会明察秋毫的。”
司南渚:“……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吗?”
唐伯远:“少爷真是明察秋毫。”
司南渚:……
好像承认和否认都有点不太对。
他闭上嘴,余光一瞥,就见到季渡似乎是笑了一下。
庭院的蓝花楹在影影绰绰的随风晃荡,那笑意很浅,被风一吹,便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他恰巧转过了头,怕也是不会看见。
季渡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开口:“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司南渚一愣,这才把视线收了回去。
他说:“我看的是蓝花楹,谁看你了。”
那声音虚弱,司南渚摸了摸鼻子,终于是彻底安静下来。
……
司鸿光在大厅里坐着,见他们终于回来,乐呵呵的就上前去接人。
“好小子,回家了也不知道开心点。别跟你爸似的天天摆一副臭表情,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他拍了一下司南渚的脑袋,对季渡倒是温温和和的。
“你的房间己经收拾好了,小追现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按我想的给你布置了一下。”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我让他们重新收拾一间给你。”
这等于是太上皇赐恩了。
季渡有点惊讶。
但转念一想,这宅子里的人,因为司南渚的关系,以前都不怎么会搭理她。
这次要住这么长一段时间,如果司鸿光不表态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佣人给她摆脸色的情况……那到时可就尴尬了。
所以当下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她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季渡选择接下这份好意:“谢谢鸿爷爷。”
司鸿光和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司南渚神色恹恹,奇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比住院第一天的时候还要没精神?”
司南渚打了个哈欠,“昨晚失眠了,没睡着……”
季渡抿了口花茶,心想,怕不是等东知桃信息等的不肯睡罢了。
“你这孩子真是……”
司鸿光挥挥手,对唐伯远说:“先推他回房间。”
唐伯远立即上前。
司鸿光又问:“季渡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你的房间也在二楼,我让扶音带你过去。”
季渡无何不可,“好。”
楚扶音是司家大院的女管家。
穿着一身桂花扇黄的新式唐装,长发被一支簪子简单束起,虽说己经五十有余,但因保养的好,瞧着不过三十出头。
楚扶音将季渡带到房间,房间位于二楼的西侧,门口墙壁挂着一幅蓝调的艺术画,内部色调统一,干净利落的装修的很是大气,落地窗面向着庭院,出去阳台的话,还能闻到蓝花楹的花香。
季渡环视一圈,发现床上还放了几个毛绒娃娃。
几个小兔子围在一起,其中一只正对着自己,可可爱爱的,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估计是司鸿光让人摆上去的。
季渡拉开柜子,里面挂了一水的衣服,材质和版型看着就十分昂贵,她往旁边一扫,行李齐齐整整的放在隔层上,她拿下来的时候,还有股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司南渚家留宿。
和想象中一样,处处都让她觉得格格不入。
到饭点的时候,偌大的饭桌上只有司鸿光一个人坐着,司南渚不在,估计是还在睡觉。
佣人帮她拉开椅子,季渡坐上去,菜品陆陆续续的摆了上来。
两边菜式不一样,想来是如司鸿光所说的那样,都是由营养师细心搭配过的。
季渡安安静静的吃完,喝了口茶,刚要开口找个理由离开,司鸿光就先一步说:
“南渚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醒。杜老师三点钟就要过来,他到时如果还不起来,你就先去书房里上课吧。”
季渡也不急着这一时,便把先前准备好的话咽了下去,说:“……好。”
“说起来,你是会象棋吗?”司鸿光揉揉肚子,慈眉善目的看着她,“我听知桃说,你以前上象棋班的时候,还把象棋班的老师给下哭了?”
季渡道:“会一点。”
司鸿光来了兴致,“那陪我来两局?”
季渡想了想,慢吞吞说:“如果我赢了的话,会有奖励吗?”
司鸿光嚯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一展折扇,“当然有了——前提是你真的能赢我。”
季渡也笑,“那就这么说好了。”
庭院凉风习习,汉白玉铺就的道路蜿蜒向前,两边是修剪整齐的绿植,鲜嫩的叶片在艳阳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观景池上水流涓涓,锦鲤在里面悠然摆尾。
楚扶音走过小径,将重新沏好的茶再一次轻轻放在凉亭的桌边。
“将军。”
那道平淡的声线再一次响起。
楚扶音不动声色的看了对面一眼。
司鸿光扶着下巴,盯着棋盘好半晌,才道:“再来一局。”
司鸿光连输三局,这新开的一局终于有了点胜利的曙光,他露出个笑,乐呵呵道:
“可不准让棋哄我开心啊,我得赢个光明磊落那才叫赢。”
他说完,估计是开心的飘了,本应该踩兵的一步棋,他来了退炮。
季渡点点头,下一秒就往下冲兵。
司鸿光一惊,反应过来,立刻回马踩兵。
季渡平炮下地,司鸿光没放弃,咬咬牙飞象做防守。
但是季渡这回首接弃炮,司鸿光的象也就被逼的只能踩炮。
季渡平兵一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一句:“将军。”
司鸿光:……
司鸿光脸色扭曲:“再来一局!”
司南渚睡醒的时候,一出露台,就见到自家爷爷坐在凉亭里,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
那跟班坐在他对面,一派松弛作态,甚至很有余裕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他眯了眯眼,刚要说话,爷爷就先一步发现了他。
然后,他从爷爷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糅杂着惊喜雀跃开心舒了口气等等的复杂表情。
他爷爷朝这边大喊:“兔崽子!可算是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