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全知”体验中回过神来,
天渊前那道虚影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慵懒,
却让占据了沈妍躯壳的“诡戏”意志,
那旋转的银色瞳孔骤然一缩!
“不过……”
祂那空灵魅惑的声音再度响起,
也清晰地在林修清的意识里回荡。
“为了保险起见,”
色孽渊主的意念化身缓缓抬起一只由黑暗与星光勾勒出的“手”,
动作看似缓慢,却令虚空荡开一层层恐惧的涟漪。
“吾让这个时间段的‘吾’……暂时脱离汝这方‘戏台’……”
“想必……诡戏大人您……不会有意见吧?”
诡戏那巨大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一股极其隐晦,却足以令空间片片凝固的惊愕与震怒,
如同压抑的惊雷般爆发出来!
“汝想做什么?色孽!”
“诡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
“吾己言明!命运无间!殊途同归!汝强行干预……”
“对呀……” 色孽渊主慢悠悠地打断祂,
那空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愉悦,
“……汝不是说……殊途同归吗?”
“而吾……”
虚影的核心,那团星尘灰烬与深渊暗影的光芒骤然变得深邃、危险,
“……也很乐于……尝试一下……”
话音未落!
不等“诡戏”意志做出任何反应,
天渊前那道虚影只是极其“随意”地朝着下方鸳鸯楼的方向……
轻轻挥了挥“手”。
如同拂去镜面上一粒碍眼的尘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倾泻。
只有一声清脆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
咔嚓!!!
仿佛一面覆盖了整个天地的镜子……被瞬间击碎了!
以鸳鸯楼为中心,
整个空间——天空、大地、建筑、
甚至那刚刚平复的空间褶皱——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纵横交错的黑色裂痕……
裂痕之中,并非虚空,
而是流淌着混乱斑斓、令人眩晕的流光。
那是时空结构本身被强行撕裂、错乱的景象。
“不过吾还是要提防一下诡戏大人您的‘好心’啊……”
色孽渊主那空灵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担忧”响起,
语气却轻佻得像在调情,
“……真害怕您哪一天……
大发,饥渴难耐,
会将这时间段的‘吾’……
吃干抹净……”
说到这里,那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真切的“困扰”和哀怨,
宛若情人低语般缠绵入骨,
每个音节都敲打着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欲望琴弦,
连周围破碎的空间碎片都仿佛为之一滞。
虚影的“轮廓”似乎做出了一个“捧心”的姿态,
粉紫色的流光一闪而逝。
“怎么办呢?难不成……真要委身于您吗?”
这一刻,整个破碎空间内涌动的能量乱流,
似乎都因为这惊世骇俗的暧昧询问而凝固了一瞬。
“色孽——!”
“诡戏”的声音饱含怒意。
那旋转的银色命运之瞳死死锁定虚影,
而沈妍的躯壳瞬间爆开一团血雾,
其中那些代表着宿命的暗红丝线疯狂舞动,
如同一个被激怒的暴君挥动的鞭影。
“汝——正经点!
若吾所料不差……汝目前所行……乃是‘戒色’灵途!
岂容汝如此亵渎权柄!胡言乱语!”
“戒色?”
色孽渊主发出一串银铃般、却让人骨髓冻结的轻笑,
笑声充满了对某种枷锁的戏谑蔑视和玩弄宿命的无限愉悦。
“这点小癖好……就不劳烦命运执鞭的……诡戏大人您……
费心挂念了……”
祂的笑意瞬间收敛。
如同暗流汹涌的海面骤然结冰。
那巨大而模糊的意念化身周围,
那些原本只是静静燃烧流淌的暗红色熔岩状光流,
骤然疯狂地旋转起来。
无数肉眼无法辨识的,
结构精巧到了诡异程度的符文碎片,
在其中生成、聚合、湮灭!
一股让时间自身都开始震颤,
产生错乱叠影的恐怖力量在那虚影掌心汇聚——
它无形无色,却又沉重得压塌了万古岁月!
“诡戏”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声音第一次透出真正的惊惶,
“等等!汝这是……时间锚点错乱叠加!
强行开辟时间重途……
汝想引发时序风暴吗?!住手!”
顿时,其旋涡瞳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黑光芒。
血雾中那亿万命运丝线爆发攻向色孽渊主。
但一切己经太迟!
“再见咯,爱操心的‘导演’大人……”
虚影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慵懒笑意。
下一秒——
轰隆!!!!
并非声音,而是灵魂层面感知到的,
整个时空结构彻底崩塌的轰鸣!
鸳鸯楼世界,连同那布满黑色裂痕的天空大地,
如同被砸碎的琉璃盏,
瞬间化为亿万片闪烁着混乱光流的碎片。
林修清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
撕扯一切的巨力作用在她的身体和灵魂上。
眼前是光怪陆离、飞速旋转的时空乱流。
耳边是无数破碎的、来自不同时间点的声音。
沈妍(诡戏)那惊怒的意志波动瞬间被拉远、淹没!
她最后的感知,是那道来自未来的、属于“色孽渊主”的虚影,
在彻底崩碎的时空背景中,
朝着她(过去的自己)投来的,
一道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粉紫色目光。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与黑暗。
冰冷。
坚硬。
带着尘土和淡淡霉味的气息钻入鼻腔。
林修清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让她闷哼一声,
几乎呕吐出来。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血月呢?
鸳鸯楼呢?
那毁天灭地的时空崩碎呢?
都不见了!
眼前是……一条狭窄、昏暗的巷子?
青灰色的砖墙斑驳陆离,爬满了潮湿的苔藓。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缝隙里积着浑浊的污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城区特有的,
混合着煤灰、劣质烟草和某种食物馊掉的复杂气味。
远处传来模糊的、有轨电车驶过的“叮当”声,
还有隐约的、带着某种口音的吆喝叫卖声。
这景象……这气息……绝不是她所熟悉的现代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