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金光尚未平息,萧逸辰己猛地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掌心一枚温润的白玉髓上。那玉髓遇血即亮,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石室顶端的八卦阵眼。刹那间,整座药王谷传来嗡鸣,地底深处的灵脉被彻底激活,无数莹白光点从石壁的缝隙中渗出,如溪流汇入大海般涌向还魂草。
“慕白!”萧逸辰扬声喝道,声音穿透石门的破洞,“守住谷口!”
“放心!”谢慕白的回应混着剑鸣传来。此时药王谷外早己乱作一团,守旧派的长老们见幽冥邪气外泄,竟想借机夺取圣女灵脉,却被谢慕白率领的革新派死死拦住。剑光与符咒在药田上空碰撞,谢慕白长剑横扫,将一名试图绕后的长老逼退:“谁也别想动圣女后人!”
石室内,灵脉的力量正顺着还魂草的根须逆流而上。萧夭望着那些与自己灵脉同源的金光,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温热——母亲残留在还魂草里的灵力,竟在此时与她的三色灵脉产生了共鸣。
“跟我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像是母亲的低语。萧夭顺着那股指引,指尖的金光愈发炽烈,沿着根须上的金线游走,所过之处,幽冥邪气如冰雪消融。
李鹤年在金光中挣扎着抬头,看见这一幕,眼中的疯狂又起:“拦住她!不能让她净化……”他想催动残余的黑气,却发现体内的幽冥浊气己如脱缰野马,正顺着血管疯狂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萧夭停下动作,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润的药玉佩。那玉佩上刻着一株紫菀,边角己被得光滑,正是多年前李鹤年送给百里苏苏的信物。她举起玉佩,光芒透过玉质映在李鹤年脸上,将他的狼狈照得一清二楚。
“李长老,”萧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您认得这个吗?”
李鹤年的目光骤然凝固。那玉佩他太熟悉了——当年百里苏苏初入玄门,曾因心魔困扰险些走火入魔,正是靠着这枚他送的药玉佩镇压心神。后来他以为玉佩早己遗失,却没想到……
“娘亲说,这玉佩能安神定魂。”萧夭一步步走近,将玉佩举到他眼前,“她临终前把它留给我,说‘赠玉之人,曾是真心待我’。可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您爱的,到底是当年那个种紫菀的百里苏苏,还是那个‘必须得到她’的执念?”
玉佩上的紫菀纹路在金光中流转,像极了当年药圃里的春色。李鹤年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记忆突然冲破枷锁——他想起苏苏收到玉佩时羞赧的笑,想起她握着玉佩说“医者仁心,先得自稳”,想起她离开前望向药圃的最后一眼……
“不……不是的……”他猛地摇头,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的石缝,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那枚玉佩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三十年的自欺欺人——他早己把“爱”变成了“占有”,把“思念”熬成了“执念”。
“啊——!”李鹤年发出一声崩溃的嘶吼。积压的情绪彻底冲垮了他对幽冥邪气的掌控,那些原本被他炼化的浊气瞬间反噬,如黑色的潮水从他七窍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萧夭看着他在黑雾中挣扎,突然想起娘亲日记里的话:“执念如刺,扎进心里久了,连自己都忘了疼的是刺,还是心。”她握紧玉佩后退一步,看着黑雾中的身影渐渐蜷缩。
就在此时,石壁挂着的那幅圣女画像突然无风自动,画中苏苏的眉眼在金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悲悯。黑雾里的李鹤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向画像,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清泪。
“终究……是我错了……”他喃喃着,声音轻得像叹息。黑雾猛地收紧,将他彻底吞噬,只余下一缕青烟消散在金光里。
还魂草的叶片在此时轻轻舒展,根须上的金线彻底亮起,将最后一丝幽冥邪气净化。萧逸辰走上前,轻轻揽住女儿的肩。月光穿过石门,恰好落在那幅画像上,画中百里苏苏的唇角,仿佛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萧夭低头看着掌心的药玉佩,玉佩上的紫菀在灵脉的映照下,竟透出几分暖意。她突然明白,娘亲留下的不仅是嘱托,更是一份慈悲——连执念都能被原谅,只要最终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