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乃镇远大将军独女,其家族百年间战功赫赫,世袭罔替的武威侯府扎根西北边陲,手握二十万玄甲铁骑,牢牢扼守着帝国最紧要的关隘。先帝在位时,曾亲提"护国柱石"金匾赐予侯府,特许其子弟不经科举即可入朝为官,更允诺战时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她的父亲,现任镇远大将军裴元烈,征战漠北二十年未尝一败,麾下"黑风军"以骁勇善战闻名,令匈奴、突厥闻风丧胆。其兄裴靖宇统领着帝国最精锐的羽林卫,掌控着皇城戍卫;朝中六部尚书,半数出自裴氏门生故吏,形成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
入宫前,淑妃便是名动京华的贵女,及笄那年,求娶的名帖能铺满整条朱雀大街。选秀时,皇帝亲自将她册为淑妃,赐椒房殿为居所,特许其母族女眷随时入宫探望——这份殊荣,满朝妃嫔无出其右。而每当后宫风向对裴家不利,不出三日,必有边关战事传来,提醒着帝王:裴家的势力,远不止深宫内院。
刑房内铁索哗啦坠地,冷水兜头浇下时,宫女染血的碎发黏在脸颊,浮肿的眼皮艰难掀起一道缝隙。烧红的铁签悬在她溃烂的指尖上方,腾起的热浪灼得皮肉滋滋作响。她突然仰头笑出声,混着血沫的喉咙发出破碎呜咽:"是...是我一人..."话音被烙铁刺入肩胛的闷响截断,凄厉惨叫撞在青石壁上,惊得梁间积灰簌簌而落。首至瞳孔涣散的刹那,她仍在气若游丝地呢喃,唇齿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刑架,晕开细小的红梅。
暗卫单膝跪地呈上染霜的琉璃残片时,御案朱批未干的奏折被龙袖扫落满地。皇帝捏着碎片的指节暴起青筋,内侧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流转冷光——与淑妃妆奁中那套夜光杯上的暗纹分毫不差。就在此时,西北驿卒策马疾驰入宫,八百里加急军报带着塞外风雪的寒气展开,镇远大将军苍劲字迹间,"边疆战事胶着"与"盼吾女安好"两句话交叠,墨迹似有深意地洇染成片。
"月例再削两成。"皇帝猛然将琉璃碎片掼向蟠龙柱,青玉应声炸裂的脆响惊飞檐下寒鸦。他负手立于窗前,听着骤雨如鼓砸在汉白玉栏杆上,远处宫墙传来更夫梆子声,混着雨声竟与记忆里西北战鼓渐渐重合。
更鼓惊破夜幕时,淑妃宫殿的方向传来凄厉惨叫。淑妃所养的十二只波斯猫突然炸了窝,绿莹莹的瞳孔在黑暗中森然发亮,毛发倒竖如炸开的绒球,对着西北方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而此时的椒房殿内,纱帐低垂,熏香氤氲,淑妃慵懒地斜倚在描金贵妃榻上,素手捏着鎏金护甲轻轻叩击檀木小几。
"皇上将娘娘宫中月例削去七成,还派了暗卫在宫道巡逻。"心腹太监哈着腰回话,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忧惧。
"不过是做给朝臣后宫妃子看的把戏。"淑妃漫不经心地转动护甲,鎏金表面折射的光映在她眼尾,"西北军的冬衣前日刚运抵京城,父亲的折子还在御案上搁着。"她忽然轻笑出声,尾音带着几分冷意,"就算我真是毒杀郡主的罪魁祸首,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宝琴这只替罪羊。我总觉得我们后面还有一只黑手,就是让人摸不透啊。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