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盯着柜台上的三块金属碎片，指尖无意识地着工作台边缘的刻痕——那是他十五岁时第一次尝试修复法器留下的焦痕。
苏明月的手指仍然按在最大的那块碎片上，指甲缝里嵌着半片幽蓝色的鳞。那不是鱼鳞，季长安能确定。鱼鳞不会在灯光下折射出光纤般的细丝，更不会在脱离生物体后仍微微翕动，仿佛仍在呼吸。
"天机罗盘？"他故作轻松地开口，声音却比预想的更哑，"这东西上次现世是在龙虎山，1944年。"
苏明月没有回答。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唇角溢出的银血滴落在玻璃柜台上，腐蚀出细密的蜂窝状孔洞。季长安的视线落在她的后颈——那里原本被旗袍立领遮掩的月牙纹，此刻己经蔓延至锁骨，像某种寄生藤蔓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星座般的连接线。
"你中了‘渊噬’？"季长安猛地抽回手，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他低头看去，接触过苏明月的皮肤己经泛红，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这种咒术只有深——"
地下室的暗门突然爆出一声闷响。
季长安抄起工作台下的液压剪，却看见一只机械结构的壁虎从门缝钻出。它的复眼由数百个微型摄像头组成，腹部嵌着一块液晶屏，此刻正闪烁着红色警告：
**【灵力污染度：79%】**
"你们苏家派人去马里亚纳海沟了？"季长安扯开苏明月的立领，瞳孔骤缩——她脊椎上嵌着的三枚青铜钉正在溶解，钉身上的古老符文像活物般扭动着，"该死！这是上古镇海钉！"
机械壁虎突然弹射到苏明月颈部，六只金属足刺入她的皮肤，开始抽吸那些银色血液。季长安转身抓起父亲留下的锡盒，将里面的处理器芯片按在最大的罗盘碎片上。
芯片表面的符箓亮起幽蓝光芒，刹那间，整个店铺的空气仿佛凝固。
一道全息投影从碎片上展开，显现出三维海底地形图——海沟边缘，一个模糊的庞然大物正缓缓上浮。它的轮廓不断变化，时而像巨鲸，时而像缠绕的锁链，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当那团黑影移动，投影边缘就会闪现出与季长安掌心金纹一模一样的符号。
苏明月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己经变成两轮银月，虹膜里流淌着数据流般的幽光："第七处……有叛徒……"
咳出的银血在地面凝结，自动排列成微型阵法。光影交织间，季长安看到了赵铁军的身影——而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右手有六指的男人。
"他们来了。"苏明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她撕开旗袍下摆，露出大腿上绑着的电磁脉冲枪，"我拖住追兵，你带着碎片从后——"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塌陷。
钢筋水泥砸落的瞬间，季长安本能地扑向苏明月。三道人影伴着尘埃落下，为首者戴着特勤组臂章，面罩下的呼吸器喷出淡绿色雾气——修真委员会标配的防毒装置，本该喷出白色雾气。
"137号桩。"面罩人机械地重复着，举起改装过的镇灵枪，"交出来。"
季长安的手摸到柜台下的雷符，却发现苏明月正用银血在他掌心画符。她的血触碰到那些金纹的刹那，整间店铺陷入绝对黑暗。
黑暗中，只有罗盘碎片发着幽蓝的光，照亮了闯入者掀开的面罩——
那不是人脸。
而是由无数微型齿轮构成的金属骷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