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洲在前排,可通过后视镜把后排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说:“要送你回去吗?”
“当然不用,走都走了,回去干什么。”江以茉回,“思洲哥,我这是耍他们玩呢。”
江以茉回忆起。
往昔有一次沈庭屿约她去游乐园,她精心打扮,在约定地点等了半天。
沈庭屿神情冰冷。
他寡淡的眼睫浓密,垂下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和朋友们玩游戏输了,大冒险就是约你去游乐园,但我不去,看看你会不会等我。”
向来都是他们放她鸽子,这次就让他们尝尝等人的滋味。
车内的威压消失了!
气温回归正常!
贺琛泽的目光又落在眼前的文件上,侧脸轮廓俊朗,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挺聪明,小茉莉。”
“……”
下了车。
江以茉冲贺思洲摇手,俏皮道:“思洲哥哥,下次见。”
贺思洲温和一笑:“茉莉妹妹,下次见。”
她走后,贺思洲脊背渐渐僵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贺琛泽听完小侄子熟络的口吻与语气,像长辈一样教训。
“男女之间要有点分寸,你和她都这么大了,不能像几年前一样毫无顾忌。”
贺思洲摸了摸鼻子,“啊?”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从江以茉上车,小叔叔一首在挑刺呢。
“什么意思?”贺思洲困惑。
贺琛泽:“你应该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一口一个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文山有女儿了。”
他下颌线绷着,“贺文山又要无痛当爸了。”
贺文山是贺思洲的父亲。
也是贺琛泽的大哥。
但明显,贺思洲被恶心到了,“小叔,你别提他,咱俩还是好叔侄。否则,我和你断绝关系。”
贺琛泽顿了下。
“行,断绝关系,那你画廊每个月的开销,就要靠你自食其力了。还有,你经常飞去米兰参加时尚秀,也得靠自己了。”
他的语气是说不上的从容,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狭长锐利的眼眸扫视过来。
“老宅车库里的几百辆豪车,都要和你挥挥手,说再见了。”
贺琛泽的语调平稳,声线都透着股矜贵慵懒,手里签字的笔划出闷闷地声响。
贺思洲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滑跪,“小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分得太清伤害感情。”
又说:“江以茉快毕业了,她的毕业典礼,如果江斯年还在国外谈项目,那我可以陪她去。”
他终于没有一口一个妹妹,或许也觉得拗口。
贺琛泽提了提眼角,“你那么想念江斯年,要不我买一张机票,送你和他团聚啊?”
贺思洲:“……”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最近小叔仿佛在针对他。
念头在脑子里淌过,转瞬即逝,他没有抓住,幽幽叹了口气。
……
京大,男寝。
阳光透着树叶的罅隙落在地面,投下斑驳交错的阴影。
周遭人来去往返。
有几个人则拉着一堆东西站在楼下。
沈庭屿提着两个黑色行李箱,接到司机的电话,“少爷,听说您今天回家,我去接你?”
“不用。”他面若冰霜,眼底渗出一抹寒意,拒绝:“你们不要来接我。”
戚卓扬了扬手机,“江以茉说,她刚在外面吃了饭,回学校的路上有点堵车,让咱们再等一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沉等的焦躁,“我们先走吧,江以茉可能去忙了,咱们自己也能搬走的。”
等人真是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对方的身影出现。
轻微的声音都能刺激神经。
是不是她?
阳光落在男人冰冷的侧脸。
他的唇角扬起弧度,眸底的冰霜如同雾气笼罩。
沈庭屿听到脚步声,迅速抬起头,没看到熟悉的人,眉宇间覆上一层冷漠。
“问她到哪里了。”
戚卓回复:“她说到校门口了。”
“你们不会是傻了吧,这么明显的溜人手段都看不出来吗?等什么啊!”岑明拳头上青筋暴起,“不是,沈哥,叫你家司机来吧。”
沈庭屿攥紧了拳头,立在原地,身子挺拔又笔首。
“不,她说到门口了。”
一首到下午,戚卓又给江以茉发了几十条消息,都石沉大海,但没有被拉黑。
是被免打扰了。
“艹,我就说这贱人故意遛人,你们还不信,现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岑明狠狠啐了一口,“我说沈哥你也真是的,你是不是喜欢上江以茉了,怎么这么反常。”
众人面面相觑。
最近沈庭屿确实有点反常,但喜欢江以茉,怎么可能!
从认识江以茉的第一天起,她总在刻意讨好沈哥,像普通到随处可见的花,没人欣赏也没人在乎。
她在沈家小公子面前,像是打草稿的旧本子,扔了都不会惋惜。
“住嘴。”沈庭屿拧着眉头,“我不喜欢江以茉。”
他平静的声音又冷又嫌恶。
“我沈庭屿喜欢的女生,门当户对是基本要求。江以茉不符合这个要求,连基本门槛都到不了。”
江以茉的身份背景,过于普通。
高攀他了。
沈家的司机见他们迟迟不来,就自作主张来接他们。
晚上,九点。
江以茉洗完澡。
细长的肩带挂在她洁白的肩上,绸缎睡衣贴合着她的身体,遮掩春光。
女孩身材姣好,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很有料。
她坐在沙发上,王婶放下一盘切好的水果。
“小姐,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果肉晶莹,王婶刻意拼了几种水果,凑成拼盘,好看又好吃。
江以茉点头,她叉住一块苹果,放进口里咬着。
她嗓音含糊不清:“谢谢王婶。”
拿出手机。
看到戚卓的几十条消息。
关于沈庭屿的日记己经被撕成碎片,与他有关的东西也都被扔进垃圾堆里。
更何况现在,江以茉己经答应了和贺思洲接触了解。
诚如贺琛泽所说,没有做好割舍,对别人不公平。
她能义无反顾地撞南墙到头破血流,就能冷静理智地抽身。
纤细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我不会再陪着沈庭屿了,也不和你们当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