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无雨,运河裂成龟背纹。
阎九胤踏着琉璃宫最后的冰晶基座,黑袍卷着寒潭底抽出的星尘瓶残渣。残渣抛向天际刹那,云层如铁板凝固!张老五家的老黄狗趴在干涸的井底,舌苔裂出血痕;王跛子捶打运河大阵的青铜齿轮,锈蚀的齿牙竟灼得掌心起泡。
"河...河神爷显灵..."刘老根拜裂的河神庙,泥塑神像手中的青瓷瓶无声崩碎。碎片溅落处,大地裂开深缝,缝隙边缘凝着星尘冻成的霜刃——正是噬灵虫群覆灭时残留的蓝晶!
"废剑埋渠!"晏明璃劈手折断赤霄门主的残剑。
剑身断口流淌着腐锈液,她蘸锈液在龟裂的河床勾画星轨图。三十六修士呆怔间,林见微己拖来玄霄宗崩碎的镇山灵碑——碑石在他柴刀劈砍下裂成犁头!
"排坤位!"张老五吼着拽紧藤索。
三百柄废剑插进大地裂缝,剑柄缠着的《安土谣》铜铃突然齐震!声波震得锈屑簌簌剥落,碎锈渗入土缝刹那,干硬如铁的冻土竟泛起湿气。老王头抡锈犁开垦时,犁尖划出的沟壑里,浮出与星河镯同源的微缩星图!
"坎位低三寸!"晏明璃脚踏剑犁疾奔。
染锈的鞋底每踏过七剑,渠底便渗出一线清流。水流在星轨渠中蜿蜒时,王跛子突然踉跄跪地——他金属化的右腿插入水渠,腿面锈斑竟化作金丝藤纹!藤纹顺水流疯长,所到之处废剑重熔为青铜,剑身凸起与运河大阵同源的锁灵纹!
"开闸!"林见微踹开朽烂的运河闸门。
星轨渠与河道接通的瞬间,天穹凝固的云层"咔嚓"裂开细纹。阎九胤在琉璃宫残骸上怒吼,脚下冰基却寸寸消融——融水裹着星尘渣滓,正向新开的剑渠奔腾!
第一滴雨砸在锈犁上时,张老五仰天嘶吼。
雨水裹着星尘蓝点,每滴雨水内含微缩齿轮。枯柳触及雨丝即爆新芽,芽尖托着锁灵藤苗;龟裂的青石板吸饱雨水后,石缝金丝盘成伞骨状脉路!
"娘啊..."二狗张着嘴接雨,齿缝间蹦出半颗桃核。桃核遇雨裂开,胚芽顶着锈屑疯长,叶脉纹路竟与星轨渠的犁痕完全重叠!更奇的在地脉深处——星尘雨渗入虫尸矿脉,矿中沉睡的噬灵族胚胎背部伞轮图腾渐渐淡去...
双虹跨过长渠时,晏明璃按向雨后新泥。
湿土突然塌陷成漏斗,虹光聚焦处浮出琉璃宫虚影。林见微的柴刀劈向幻影核心,刃锋所斩却是断折的剑犁——锈铁熔成金液重塑为伞形渠闸!闸门落定刹那,天穹裂口坠下青铜伞轮残片,残片刺入闸轴瞬间,整条星轨渠游动起净世藤虚影。
"原来如此..."晏明璃指尖抚过渠中水流。
水滴里沉浮的星屑突然拼成两行偈语:
万剑犁天终成渠,星尘化雨即是伞
琉璃宫最后一角冰基轰塌。洪流冲垮宫门时,阎九胤黑袍浸在星尘雨中,袖中新生虫胎竟在雨幕里舒展成嫩芽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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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三日,寒潭突现奇景。
潭底沉没的废剑表面锈迹尽褪,剑身缠绕着净世藤根系。赵长老打捞剑器时骇然发现:藤脉结成的剑鞘内,藏着的竟是缩小百倍的青铜伞轮!当百柄藤剑吊上悬崖晾晒,剑穗挂着的露珠突然滚落——
露珠在岩面映出琉璃宫梅林。少年林见微正将半截伞骨埋进土坑,身侧晏明璃撒下的星尘种子随雨水渗入伞骨裂缝。那种子裂开的胚根上,刻着唯有显微镜能见的伞渠星图...
露珠蒸腾时,崖下新生的桃林中,所有桃枝同时向西垂梢——垂指处,半截焦绳正缠着星尘瓶残片破土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