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记忆洪流
青铜镜悬在半空，镜面如水面般泛起涟漪。明希晨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无法闭合。镜中画面骤然清晰——
二十年前的镇北侯府火光冲天。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林青瑶被铁链锁在庭院中央，雪白的中衣上满是血痕。西周站着身穿官服的侍卫，为首的太监正宣读圣旨：
"镇北侯夫人林氏，私通毒宗，谋害皇子，着即刻处死！"
"冤枉！"林青瑶仰头嘶喊，脖颈处的蝶形胎记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我从未害过钰儿！那孩子体内的寒毒是..."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她的胸膛。暗处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镜头一转，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从假山后冲出，死死抱住中箭倒地的林青瑶："青姨！不要死！"
明希晨浑身颤抖——那男孩的眉眼，分明是幼年的萧宸钰！
"那是...先帝第七子萧宸钰。"白无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闻他出生即带寒毒，被寄养在镇北侯府..."
镜中画面再变：深夜的皇宫密室，先帝将一块青铜令牌交给半边脸烧伤的少年："玄冥，看好那个孩子。他体内流着苗疆王室的血，是控制毒宗最好的棋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明希晨头痛欲裂。她看到自己被师父从火场救出，看到玄冥子暗中在她体内种下情蛊，看到萧宸钰年复一年在冷宫中忍受寒毒折磨...
"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周身爆发出耀目金光。悬浮在空中的青铜镜"咔嚓"裂开，碎片如雨般坠落。
"希晨！"萧宸钰冲破金光的束缚，向她扑来。两人相触的瞬间，明希晨心口的金蝶与萧宸钰胸口的冰蝶同时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案。
玄冥子疯狂大笑："双蝶缠心，生死同命！姐姐，你看到了吗？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白无涯趁机掷出一把银针，针尖带着紫色火焰首射玄冥子面门。后者闪避不及，右眼被刺中，发出凄厉惨叫："老东西！你坏我大事！"
趁乱中，萧宸钰抱起明希晨跃上墨影牵来的战马。她在他怀中轻如羽毛，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唯有心口的金蝶印记越来越亮。
"坚持住..."萧宸钰声音嘶哑，将她紧紧搂在胸前，"我带你离开这里。"
明希晨微微睁眼，指尖触到他冰冷的面具："原来...是你..."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个...给我送糖糕的...小哥哥..."
这句话如同利剑刺入萧宸钰心脏。尘封的记忆轰然开启——十二年前那个雪夜，他偷偷溜出冷宫，将唯一一块糖糕塞给躲在柴房的小女孩。那时她手腕上己有淡金色的蝶形胎记...
"是我。"他哽咽着收紧手臂，"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身后传来玄冥子疯狂的咒骂声，随即是地动山摇的爆炸。古墓所在的山峰整个塌陷，巨大的雪崩如白色巨浪向他们扑来。
"王爷小心！"墨影大喊。
萧宸钰将明希晨整个护在身下，任由冰雪砸在背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怀中人微弱的心跳，以及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他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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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宸钰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室中。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空气中弥漫着药香。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全身经脉如被冻结，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别动。"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视野里，"你强行冲破同命蛊的反噬，没死己是奇迹。"
"明希晨...在哪？"萧宸钰每个字都说得艰难。
老者——药王谷谷主白无涯的师父玄微子叹了口气："那丫头情况比你糟得多。记忆冲击加上蛊毒反噬，能撑到现在全凭意志力。"他取出一根金针，"我要暂时封住你的痛觉，过程会有些难受。"
金针入穴的瞬间，萧宸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明希晨在竹屋为他熬药的侧脸，她在雨中采药被淋湿的背影，她手腕上渐渐消失的蝶形胎记...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刻在心上。
"她体内的情蛊...有解吗？"他咬牙问道。
玄微子收起金针："同命蛊无药可解，唯有以命换命。"见萧宸钰眼神骤亮，老人摇头，"别急着高兴。所谓以命换命，需其中一方心甘情愿献祭全部精血，而且..."他顿了顿，"必须是真心相爱之人。"
萧宸钰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冰蝶印记："用我的命换她的。但有个条件——不要告诉她真相。"
"你..."玄微子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同命蛊一旦解除，献祭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我知道。"萧宸钰平静地说，"但靖国可以没有摄政王，却不能没有明希晨。"
石室外传来轻微的抽泣声。萧宸钰转头，看到白无涯站在阴影处，怀中抱着昏迷的明希晨。老人脸上满是泪痕，怀中人儿的心口处，金蝶光芒正在一点点暗淡。
"她...听到了多少？"萧宸钰声音发紧。
白无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明希晨放在萧宸钰身边的石榻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正巧滴在萧宸钰手背的伤疤上——那是十二年前为保护她，被冷宫铁栅栏划伤的痕迹。
"傻...子..."明希晨气若游丝，"谁准你...自作主张..."
萧宸钰想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凝视着她的眼睛，用目光诉说无法出口的眷恋。
玄微子看看两人，突然拍案而起："还有个法子！千年雪灵芝虽然难寻，但药王谷禁地中藏着一株'阴阳并蒂莲'，或许能暂时压制蛊毒。"
"代价呢？"白无涯敏锐地问。
"服用者将共享五感。"玄微子严肃道，"一人痛则两人同痛，一人伤则两人俱伤。"
明希晨微弱地摇头，却被萧宸钰打断："取来。"
"你想清楚，"玄微子警告，"这意味着如果你们中有一人战死，另一人也会立刻..."
"取来。"萧宸钰重复道，眼神坚定如铁。
当玄微子离开后，石室陷入沉寂。明希晨艰难地挪动手腕，指尖轻轻勾住萧宸钰的小指，如同十二年前那个雪夜，两个孩子躲在柴房里的约定。
"这次...我们一起..."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萧宸钰想回应，却突然胸口一痛，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几乎同时，明希晨心口的金蝶剧烈闪烁，她整个人弓起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石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影浑身是血冲了进来："王爷！毒宗攻入药王谷了！玄冥子带着青铜镜，说要...要收回圣女的魂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