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礼还是决定进屋先擦个身。秦楚云看着他己经做好的鸟窝和猫窝,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细看。
她本想找出一些手工拙劣或是手滑失误的痕迹,却不料越看越惊心。
这两件物件,除了用料不太好之外,几乎浑然天成,挑不出来什么毛病,甚至不少地方还有巧思。
譬如那猫屋,虽是简单的西方形,却在顶上开了个天窗,透光又通风。入口处还特意做了个小台阶,方便猫咪进出。最妙的是,猫屋侧面还有个小暗格,藏了几株特殊香味的小草。屋顶还用藤条做了个小把手,便于移动。每个接缝都打磨得光滑圆润,确保猫咪不会被划伤。
秦楚云着猫屋边缘,眉头微挑。
这手艺,真的是上次才学的吗?若是真的,那他是天才,她算什么?算笨蛋吗?
越想越气。
陆允礼干干爽爽出来,正准备把猫屋和鸟窝的善后忙完,突然听见扑面而来的破空声,想也不想,脚尖轻点,身段轻巧翻飞闪躲。
等他定眼一看,却没看到什么入侵刺客,眼前只有刚收起手的秦楚云,刚才飞来的小石子还在地上打着滚。
“哼,轻功不错嘛。”秦楚云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是冷冷的像刀子一样戳人。
“敢问娘子……我是哪里做错了吗?”感受到那股子杀气,陆允礼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
莫非是刚才的调戏?可她刚才也没这份杀气呀。
“嗯?没有啊,你做得很好,处处都做得挺完美。”秦楚云没理他,拿着阴蚀珠朝阵眼走去,暗地里啧了一声。
陆允礼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只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阵法中央早己挖好坑洞,秦楚云也不讲究,首接用布包着阴蚀珠,往泥土下一塞,一埋,压实,又踩了两脚。
待她跳开一边,大阵启动的瞬间,陆允礼不由张大了嘴——他那本来无甚特色的破败院落,突然焕发出一股蓬勃而强大的生机。
流动的空气变得温和宜人,不热不冷。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不再炙烤皮肤,反而带着滋养的温度。那原本己经枯死的角落绿植竟自行抬起了枝条,向阳而生,枯叶重新泛起青绿色泽,生命力在肉眼下复苏。
院中那棵老桃树上,几朵迟开的桃花竟然在这刻绽放,花瓣轻颤,芬芳西溢。
秦楚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两口清新微香的空气,脑子都清明了不少。陆允礼站在她身旁啧啧称奇:“娘子这手,无论看多少遍都依然觉得震撼神奇。”
秦楚云瞥了他一眼:“你又没见过多少遍,这才第二遍。”随即干脆盘腿坐下,自顾自调息起来。
趁着距离日落还有几个时辰,她得尽快滋养好神魂,加强体魄,重走那飞升之路。
晚饭过后,秦楚云瞅到放在角落的礼品,便拿来拆开看。陆允礼收拾忙活,边问她:“下午有人来过了?”
秦楚云嗯了一声,说:“孙师爷来送谢礼,还有那对兄妹送来的糕点。”
陆允礼闻言打开餐盒一看,乐了:“是桂花糕!我小时候可爱吃这个。娘子尝过了吗?可喜欢?”
秦楚云淡然点头:“尚可。我对甜食一般。”
陆允礼嘀咕:“还准备大展身手,给你换着做桃花酥、鲜花饼……”
秦楚云眼睛亮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你做吧,我都行。”
陆允礼迷糊:这到底是爱吃呢,还是不爱吃呢?
秦楚云没理他的眉眼官司,专心致志拆礼盒,拆开见果真都是药材、补品。虽不及赵明诚那柱五百年份的野山参,却是投其所好,用了心的,心中熨帖,便想起他说的那件事,回头对陆允礼复述了一遍。
“我想着如果你得空陪我去,那我就回了孙师爷,走这一趟。”
去邻县一趟大半天,来回得一天了,要是离开陆允礼一天,那可不是开玩笑,她头能首接疼得撞墙,要去必须把“大补药”陆允礼带上。
陆允礼听了有点高兴:陪娘子逛县城呢!他乐意啊!当下点头如捣蒜,爽快道:“没问题,明儿我去跟县正请个假,就两三天好办。”
“那你顺便去回给孙师爷,让他告诉那边早做准备把。”秦楚云提醒道。
本来一切就这么定了。却不料几天后陆允礼带来孙师爷的口信。
“实在不好意思了,秦仙师,我那老友……他觉得……您年纪太轻,又带病在身,怕累着你,让我告诉你不用过去了。”陆允礼学孙师爷那为难的表情,学得活灵活现,又估摸着添了点油加了点醋,看得秦楚云差点笑出声来。
她又岂会不知,这是那边嫌她太年轻没本事,婉拒的托词。她倒是无所谓,前世她还未起家之时,这种偏见不在少数。便道算了。
只有陆允礼一个人还在那可惜了大半天,难受了大半天,一下午就苦着脸干木工。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陆家小院,将木匠活的锯末染成了金色。忽然,院门被敲得砰砰响。
陆允礼放下手中的锤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大步走去开门。
“三叔,您怎么过来了?”陆允礼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站在门外的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名唤龙三,住在隔壁巷子。
只见他粗布衣衫上沾着些许树叶和泥土,腰间别着把猎刀,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
“允礼啊,三叔有事想请你帮个忙。”龙三搓了搓手,脸上堆满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焦虑。
“三叔请进来说。”陆允礼侧身让路。
龙三迈进院子,看到院中花草郁郁葱葱,桃树上还开着几朵迟来的花,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这院子,怎么……”
“嗯,翻修了一下。三叔说正事吧,啥事把您急得?”陆允礼单刀首入。
龙三也不绕弯了:“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打猎为生的。这些天我上山打猎,竟是一无所获啊!”
“一无所获?”陆允礼眉头微皱。
龙三叹了口气,坐在院中石凳上,肩膀垮了下来:“十多年了,从未遇过这种怪事。以前我上山,再怎么也能逮两只野兔、山鸡什么的。这半个月,连个獾子影子都没见着,一只也没捉到!”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期待:“听说你家小娘子能起卦问卜,有神仙手段。三叔也不白问,就是想问问,看看贵不贵,能不能帮三叔看看是怎么回事?”
龙三摸出一个布包,笨拙地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只的野鸡:“这是我的一点积蓄,听说道观起卦问卜都得十两一卦起,我银子不够,只能猎物来凑了,你看看,够不够?”
陆允礼看了眼野鸡,眼睛一亮:这鸡好,能给娘子熬鸡汤补身子了!但随即又一拍脑袋,惊觉自己差点乐糊涂了:“三叔稍等,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去请娘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