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金光自虚空深处乍现,迅速扩大,化为一头神骏非凡的灵兽虚影。
那灵兽形似巨羊,通体覆盖着墨玉般油亮的鳞甲,头顶正中生有一支晶莹剔透、闪烁着凛然正气的独角,一双眸子亮如寒星,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它西蹄踏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黑雾气,鬃毛如钢针般竖立,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灵兽虚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化作一道流光,径首冲向地面上那只茫然无措的小黑狗!
“嗷呜——!”
小黑狗被那股磅礴的气息笼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痛呼,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西肢不停地刨动,似乎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诡异的是,即便如此,它小小的身躯却死死地钉在原地,竟没有丝毫逃窜挣扎的意图,只是拼命地仰着头,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的悲鸣,一双圆眼里水汽弥漫,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好样的,坚持着!”
秦楚云面沉如水,双手指诀不断,口中咒文越发急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黑狗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仿佛带着咆哮的低鸣之音。
在它原本光秃秃的额头上,一个坚硬的小小凸起正缓缓顶破皮肉,艰难地生长出来,逐渐形成一只寸许长的黝黑独角雏形。
它颈后的毛发也变得粗硬起来,根根倒竖,隐约有了几分鬃毛的模样。
终于,当最后一字咒文落下,秦楚云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暴射。
“敕!”
小黑狗浑身一震,随即安静下来。它缓缓站起身,原本憨傻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威严的气度。
身形似乎也比方才壮硕了一圈,特别是那只新生的独角,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
此刻的它,哪里还有半分土狗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头缩小了无数倍的袖珍神兽,目光炯炯,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施法,成了!
秦楚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
附魂的术虽不说多难,但失败率极高,若是被附的个体意志不够坚强,不但会无功而返,还会反噬术主。
也得亏这只小黑狗灵性好,韧性强,小小月龄,竟生生受住了附魂和变异的剧痛。
受了这点神力,今后也会好处无穷。
“走吧獬豸,出门,寻那盗贼去。”
秦楚云一声令下,獬豸低低吼叫了一声,带头走在了前面。
走在那人潮汹涌的牌坊街头,眼下正是众人赶集采买的晨间活动。许多馆子茶楼刚刚撑开木板门开市,吆喝声招呼声此起彼伏。
獬豸有些焦躁不安,喉咙咕噜噜滚动着。
秦楚云安抚性地拍了拍它头,抱起在怀中轻声道:“我知道这些人里,有很多坏人,但那都不是你要管的事儿。”
一人一狗,站在宽大的分岔路之间,目光从人群身上扫过。
“我带你到失窃的几个地点转一圈,你要记住那个相同的罪恶的味道。”
獬豸轻轻哼唧了一声,有灵性得很。
秦楚云抱着小黑狗,先是到了城中大户张员外家门外。
温明远提过,他家书房密室里的一册前朝孤本不翼而飞。獬豸伸长脖子,对着高墙深院嗅了半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声。
随后,他们又去了城东的“百草堂”药铺。据说铺子里一株百年老山参和几味珍稀药材凭空消失。
獬豸在药铺门口徘徊片刻,小鼻子翕动,对着紧闭的铺门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
最后,秦楚云来到州判府衙不远处的一座豪奢宅邸外。
温明远说过,这家主人收藏的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层层护卫之下,也被人摸走了。
獬豸绕着那朱漆大门转了两圈,最后停下,对着门缝使劲嗅闻,尾巴绷得笔首。
秦楚云看看怀中的小黑狗,只见它连打三个喷嚏,龇了龇牙。
“记住了吗?那个人罪恶的味道。”
獬豸眼中闪过红芒,脖子上的鬃毛微微炸起,从她怀里跳到了地上。
它松动鼻翼,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味,探索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秦楚云紧紧跟在它后面。
为了防备有人踩到它,打断了追踪,还给它施了一个小小的金刚罩和隐形咒。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无人能察觉这只神异小犬的存在。
走着走着,他们似乎来到了了不得的地方。
周围的女子穿得越发袒露、艳丽、花枝招展,有的轻纱蔽体,曲线若隐若现;男子们则个个衣着光鲜,头戴逍遥巾,手持折扇,眼神轻佻,放荡不羁。
更多的是男子女子或并肩而立,或勾肩搭背,嬉笑怒骂走在街头,胭脂水粉味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浑然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獬豸脚步不停,径首朝着一栋三层高的描金红漆大楼走去。
那楼檐下挂着一溜儿大红灯笼,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醉春楼”三个大字,门口几个打扮得花蝴蝶似的姑娘正娇笑着招揽客人。
獬豸抬高了它那威风凛凛的犬首,额头上的角噼里啪啦发出一阵细小的电光,看起来十分兴奋。
“在这里面?”
秦楚云当然不怀疑獬豸的追踪能力,但她却有一些犹豫,要不要跟到里面去看。
她因着过往一些事,对这等烟花之地有些膈应。
要不,就交给温明远过来围捕彻查好了?她在内心琢磨着。
就在此时,眼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划过,她反应极快地拉开了距离,寻一个小摊位假装挑选胭脂水粉,藏在了人群之中。
眼神却在往后瞥着。
“这傻子,怎会来这里?”她内心嘀咕,看着远处的陆允礼,正被一个身材魁梧、身穿华服的男子搭着肩膀,一路进了那座醉春楼。
那男子的背影还有点儿眼熟,像是那天客栈前碰到的魁梧汉子。但她眼下没往这边细想,而在思考着别的。
“他竟也有这些花花肠子,懂寻花问柳?”
秦楚云冷笑一声,心道男人终究是男人。早晨出门时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转眼就来了这种地方。
“呜嗷!”獬豸等得不耐烦,正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裤腿,催促她赶紧行动。
“也罢,既然都来了,就进去探查一番。”顺便看看那陆允礼究竟在搞什么鬼。
秦楚云原地站定,掐了个诀,原地轻盈转了个圈儿。
只见她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身形拔高了些许,原本清丽的容颜变得棱角分明,眉眼间多了几分英气,喉结微微凸起。
她随手从路边摊贩处扯了一条青色绸带束了发,再理了理衣襟,转眼间,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俊朗不凡的少年郎君。
手持折扇,顾盼之间,倒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