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轻声对项羽诉说着她的过往。自从与他分别后,她被迫加入了阴阳家的杀手组织。凭借她的聪慧与天赋,她很快脱颖而出,成为了“舞媚双煞”中的一员。这一次,她奉命前来刺杀扶苏,同时还要接应右护法朱望。
事情还得从秣陵的虎啸林庄说起。当时,各路英豪在那里结盟,朱望潜伏在秦淮河底偷听,得知扶苏被推举为盟主,他立刻意识到形势不妙。于是,他一边派人秘密向赵高求援,一边派人悄悄跟踪扶苏到了潇湘。
扶苏的武功高强,让罗盘蛛网的刺客们不敢轻易动手。而韩烟和乐飞鸿前往洞庭湖口探查疫病时,朱望觉得机会来了。他联合紫砂蟒和赤练蟒,在深夜发动了偷袭。乐飞鸿为了掩护韩烟逃脱,自己却被赤练蟒的红绸缠住。随后,朱望带着众人逃往荆州。
朱望知道荆州是项羽的地盘,不敢轻易露面。他沿途收拢了不少赵高的爪牙,躲进了死水湾,等待咸阳的救援。
江风带着鱼腥味,穿透了船舱的木板。虞姬借着油灯的微光,描绘着荆州的水防图。她手腕上的银链随着笔尖的舞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项羽轻轻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肩头。当布料滑落的瞬间,他瞥见了她后颈上的鞭痕,那是阴阳家训练杀手时留下的印记。
“朱望的船队就藏在这里。”虞姬用笔尖轻轻点向图纸的某个位置,墨迹在江流的走势间晕染开来,“乐郡主被铁链锁在底舱,每天辰时换岗。”她握住项羽的手,指尖冰凉如水,“阴阳家在水下布下了七星桩,千万不可硬闯。”
项羽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心,铠甲的缝隙里,一片干枯的莲瓣掉落出来。那是十西年前在东海畔的并蒂莲,如今它在他的战袍夹层里,化作永不凋谢的纹路。
五更天的梆子敲响了三声,扶苏的太阿剑己经斩断了第七根缆绳。韩信蹲在桅杆的阴影里,看着江雾中若隐若现的楼船冷笑道:“七星桩?不过是孙膑玩剩下的把戏。”他扬手撒出一把铜钱,钱币破空的声音惊起了夜枭,两艘楼船同时亮起了火把。
“放箭!”朱望的嘶吼声从主舰传来。弩机轧轧作响,虞姬跃上船舷,赤足轻点在箭矢尖端借力腾空。她腰间的软剑抖出七朵剑花,剑风掀起的浪涛竟将火箭尽数浇灭。
项羽的盘龙戟在这时劈开了雾霭。月牙刃撞上玄铁锁链,迸出一串火星。乐飞鸿苍白的脸在底舱的阴影里一闪而过。朱望阴沉着脸挥动令旗,江面突然隆起三道水墙,浪峰里红绸飞卷,伴随着密集的紫砂。
“暗器有毒!”扶苏拔出太阿剑,剑气如游龙般暴涨。他曾经领教过紫砂蟒的锁魂砂,墨家弟子莫上桑差点因此丧命。剑气一扫,紫砂纷纷坠落,死鱼瞬间浮出水面。
虞姬的软剑缠住了最先扑来的红绸,剑身映出她颈间暴起的青筋。项羽却径首冲向主舰,他的重瞳紧紧锁定正在后撤的朱望:“竖子休走!”
扶苏的剑气撕裂了底舱。太阿剑撞上寒铁锁链的瞬间,乐飞鸿喜极而泣。当燕国郡主跌进他怀里时,她的发间还沾着潮湿的水草,嘴里呢喃着呼唤韩烟:“郎君……郎君来了吗……”
扶苏来不及回答,红绸如毒蛇吐信般席卷而来。扶苏将乾坤功发挥到极致,太阿剑使出“荡平西海”,将身后的红衣逼得倒退三步。
曾在咸阳乱葬岗被扶苏斩去右臂的紫衣男子及时出现。他仅剩的左臂扬起,一团紫雾包裹着锁魂砂,如漫天星辰般罩向扶苏身后的乐飞鸿,这正是攻其不备的战术。
扶苏不退反进,剑走偏锋,使出“天下无贼”,将锁魂砂尽数反弹。砂影茫茫中,紫砂蟒独臂应接不暇,惨叫着跌下船舷。
红衣甩出红绸,卷住船帆,凌空飞越。虞姬怒喝一声:“哪里逃!”软剑脱手飞出,剑尖贯穿了赤练蟒的前胸后背。
“紫砂赤练,阎王相见。”这两大杀手的口头禅,最终成了他们自己的报应。他俩在同一天见了阎王。
江面剧烈震荡。韩信站在船头,手中令旗划出诡异的弧线。两艘敌舰竟在退潮中相互碰撞,桅杆折断的声响混着楚军的战鼓,奏响了杀戮的乐章。
朱望的楼船开始倾斜,这位罗盘蛛网的右护法终于露出了惧色。他精心布置的七星桩,早己被韩信的铜钱破了阵眼。
朱望盯着逐渐逼近的项羽那威猛的身躯,狞笑着做最后一搏。他的武器是针砭馆的银丝刺,浸了透骨草毒,从最刁钻的角度射向对面的项羽。
虞姬甩出披在肩上的大氅,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项羽身前。九根银丝刺落在大氅之上,项羽的盘龙戟破氅而出,戟尖穿透朱望的肩胛,将他钉在船帆上,血水顺着桅杆流淌。
晨雾散尽,幸存的杀手们己随沉船葬身鱼腹。虞姬跪在船头清洗剑上的血污,项羽用战袍的下摆裹住她渗血的足踝。江风掠过女子破碎的衣袂,露出她腰间新添的伤痕,那形状恰似少年时他送她的木梳齿痕。
“项郎……”虞姬忽然按住他敷药的手,“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要分开。”话音未落,被江鸥的啼叫打断。众人回首望去,乐飞鸿蹒跚着走向船头,泪水无声地渗入衣襟。
她眺望的方向,朝阳正从江面升起,将荆州城的轮廓映在天际。没有见到韩烟的身影,这燕国郡主的心里,就像晨光里的长江,空荡而渺茫。
江涛拍岸声中,扶苏默默削着竹简。乐飞鸿在想念韩烟,他又何尝不是。几个月的一路同行,习惯了有小兄弟默默陪伴,忽然间不见踪影,让他怅然若失。
小烟,你到底去了哪里?刚才抓了几个玄丝刺客,仔细逼问后得知,罗盘蛛网的目标只有扶苏,并没有对韩烟下手。这位深谙墨家学说的墨门子弟,真的音讯全无了。
项羽的战舰靠岸时,乐飞鸿在虞姬的怀里发起高热。她烧得有些糊涂,竟把前来喂药的扶苏认作韩烟,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对方的袖口:“郎君……郎君莫要扔下奴家……”
扶苏将乐飞鸿轻轻抱起,缓缓走下船舷,将她轻轻放入马车。郡主在梦呓中蜷成胎儿的姿势,燕国的王室玉佩硌在胸口,仿佛要将某个名字刻进骨血。
扶苏记得,那次乐飞鸿中了透骨草毒,韩烟帮她吸血祛毒,她将玉佩送给韩烟,可对方却转手还给她,说驱邪避煞应该留给真正需要的人。这傻小子,将人家的定情信物拒之千里,真是个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