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楼的木质楼梯在傅沉脚下发出呻吟。201包厢的门把手上积着薄灰，指纹刷显出一枚清晰的拇指印——与张永文实验日志上的完全一致。
"五年前12月3日。"傅沉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父亲死前最后来的地方。"
程临的紫外灯扫过茶桌，在紫砂壶把手上照出蓝色荧光。"RT-512残留。"他蹲下身检查地毯，"有人在这里打翻过药剂。"
傅沉翻开警务通，调出父亲死亡档案。现场照片里，傅明远警官焦黑的右手紧握着一支钢笔，笔帽上有个模糊的船锚凹痕。
"不是意外触电。"程临突然从博古架后摸出个微型摄像机，"看这个角度，正好能拍到整个包厢。"
摄像机储存卡里只有一段47秒的视频：傅明远将某个U盘推给对面的人，对方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在收回时碰翻了茶杯。视频戛然而止在一声电流杂音后。
"父亲在查张永文。"傅沉放大画面背景，包厢日历显示日期正是父亲死亡当天，"他把证据交给了......"
程临己经拆开摄像机外壳："内置存储器被拆了，但主板上有这个。"他举起镊子，夹着片蓝色的晶体碎屑，"改良版RT-512，导电性极强。"
茶楼老板战战兢兢地辨认照片："这位警官常约人在这里谈事...对了，有天我送茶点时，看到他在看泳队合影。"
傅沉手机震动。技侦科发来报告：父亲遗物中的钢笔检测出蜂蜜成分，与马天宇案发现的完全一致。
暴雨再次降临。车窗上的雨刷器划出急促的扇形，程临突然急刹在旧货市场前："茶楼用的紫砂壶是这里买的。"
摊位老板眯眼辨认傅沉手机上的壶照片："这款壶我总共进了七个，都被同一个人买走了..."他翻出发黄的单据，"看，每次都用现金。"
傅沉瞳孔骤缩。收货人签名栏写着"LYX"，笔迹与林向阳笔记本上的如出一辙。
"张永文在模仿死者的字迹。"程临用镊子从柜台缝隙夹出片蓝色花瓣，"他每年五月十二日都来这里。"
旧货市场监控室里，傅沉调取五年前的录像。画面雪花纷飞中，一个戴渔夫帽的身影在购买第七个紫砂壶——他付钱时露出的右手腕上，有道纵向手术疤痕。
"周延？"程临按下暂停，"但他在监狱里......"
傅沉放大画面角落：柜台玻璃反射出帽檐下的半张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没有焦点。
"盲人。"傅沉突然想起什么，调出明康制药员工档案，"实验助理赵明，三年前工伤失明后离职。"
程临己经拨通电话："查赵明的背景！要快！"
档案照片上的年轻人眼神阴郁，右腕疤痕与视频中完全一致。傅沉翻到最后一页：紧急联系人栏写着"林小梅"，关系是"表姐"。
"林向阳的表哥。"程临吹了声口哨，"全家都在张永文的名单上。"
赵明的公寓门锁着，但门缝渗出淡淡的蜂蜜香。傅沉踹开门时，满墙的照片像雪片般扑来——全是林向阳，从婴儿时期到死亡当天的校服照。
"病态收藏癖。"程临检查着书桌上的七个紫砂壶模型，每个壶底刻着不同的死法，"看这个'电击'壶，内壁涂满了......"
傅沉用棉签取样，紫外灯下立刻显现出蓝色荧光。他的手机突然收到医院消息：周茉醒了，但声带被毒素损伤无法说话。
病床上的女记者颤抖着在平板电脑上写字："快递员戴墨镜，右手腕有疤。包裹里有...旧报纸。"
程临调出周茉收到的快递单号，追踪到城东配送站。监控显示寄件人戴着口罩，但搬运重物时露出的右手腕上，纵向疤痕像条蜈蚣。
"赵明在模仿张永文的仪式。"傅沉翻看周茉收到的旧报纸——2002年10月16日《晨报》，角落有则不起眼的启事：长青中学泳池因设备故障关闭维修。
回市局的路上，程临突然急转弯驶向明康制药旧址。"七个紫砂壶对应七种死法。"他指着仓库平面图，"赵明一定在这里保存着......"
废弃仓库的铁门挂着新锁。傅沉剪断锁链时，蜂蜜的甜腻气味浓得令人作呕。手电光照亮中央七个巨型玻璃罐——每个罐里浸泡着人体器官，标签分别写着七宗罪。
"这是......"傅沉的声音哽在喉咙。最大的罐子里漂浮着颗心脏，标签写着"-张永文"。
程临的紫外灯扫过罐体，蓝色荧光勾勒出完整的船锚图案。"不是真人器官。"他敲击玻璃，"是生物工程培育的，用了RT-512作为培养液。"
操作台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动着一行字："傅警官，你父亲死前喝的茶，和你现在桌上的咖啡是同一个牌子。"
傅沉猛地打翻咖啡杯。程临己经拆开咖啡机，从水箱里捞出个微型装置："缓释型RT-512，三天后才会发作。"
手机铃声刺破寂静。局长发来紧急通知：拘留室里的周延出现严重中毒症状，皮肤浮现出与马天宇相同的网状纹路。
"是赵明。"傅沉冲向车子，"他在清除所有知情人！"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骨。周延的病床前，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平音。傅沉掀开白布，死者右手紧握成拳——掰开后，掌心是用指甲刻出的三个数字：215。
"不是数字。"程临突然说，"是字母。倒过来看就是'Z Y W'——张永文的名字缩写。"
护士送来周延的遗物袋。傅沉从中找出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照片：年轻的傅明远警官站在泳池边，身旁是微笑的张永文。照片背面写着："证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