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中学旧址的铁门上新挂了把锁。傅沉摸到锁芯处的温度——有人刚来过。程临己经翻上墙头，正用紫外灯照射砖缝："荧光粉末，和明康制药花房用的同款。"
废弃泳池在晨雾中像个巨大的墓穴。傅沉撬开更衣室门锁时，铁锈簌簌落下，在门槛处积成小小的红褐色山丘。
"有人来过。"程临指着地板上的水渍脚印——41码运动鞋，右脚后跟外侧磨损严重。与玫瑰血案阳台的鞋印完全一致。
泳池边的野草倒伏成一条小径。傅沉蹲下身，在草茎上发现几缕蓝色纤维，与苏雯指甲里提取的样本在紫外灯下发出相同荧光。
"玫瑰案的凶手。"程临的声音突然紧绷。他指向干涸池底某处：几片蓝玫瑰花瓣摆成钟表形状，指针指向十二点。
傅沉的手机突然震动。法医发来马天宇尸检补充报告：死者指甲缝里检出蜂蜜成分，与张永文养蜂场的蜂王浆基因匹配。
"凶手在重组张永文的犯罪元素。"傅沉拍下玫瑰钟表，"泳池、蜂蜜、蓝玫瑰......"
程临己经跳进池底，正用瑞士军刀刮取池壁样本："看这个。"刀尖上沾着蓝色结晶，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泽，"RT-512的固态变体。"
他们循着脚印来到化学实验室后墙。程临的指尖抚过砖缝，突然用力一推——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霉味混着某种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室的景象让傅沉握紧了配枪。墙上贴满长青中学旧照片，中央实验台上排列着七个培养皿，其中两个己空。第三个培养皿里，蓝色液体正在震荡器上轻轻摇晃，标签写着"窒息"。
"下个受害者的死法。"程临检查着电脑日志，"凶手按窒息、溺亡、灼烧、电击......排序。"他突然停住，屏幕上跳出张照片：年轻女性在喝蜂蜜茶，照片角落日期是今天。
傅沉立即拨通技侦科："查所有近期购买过明康蜂蜜茶的25-30岁女性！"
电脑主机突然嗡鸣。打印机自动吐出一张纸——游泳队合影，七个面孔被红圈标记，其中两个己打叉：马天宇和苏雯。第三个圈着的女性面容模糊，但脖子上挂着记者证。
"《晨报》记者。"程临翻着墙上剪报，"去年独家报道过明康制药污染事件。"他忽然抽出一张发黄的新闻照：年轻女记者被保安推搡，胸前证件显示她叫周茉。
傅沉手机响起。局长发来消息：三年前周茉曾举报张永文性骚扰，后撤诉。
实验台抽屉里整齐排列着七个药瓶。傅沉拿起标着"窒息"的瓶子，里面是淡蓝色粉末。瓶底贴着张永文养蜂场的入场券，背面写着："LYX，第三个。"
"不是复仇。"程临突然说，"是献祭。"他指向墙上被红笔圈出的日历，每年五月十二日都画着蓝玫瑰，"凶手在完成张永文未竟的仪式。"
他们冲出校门时，程临的平板电脑突然收到实时定位：周茉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城东蜜蜂主题咖啡馆。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贴着巨大蜂蜜广告。透过窗户，他们看到周茉正举起杯子，杯口的柠檬片沾着可疑的蓝色粉末。
傅沉踹开门冲进去时，女记者己经喝下半杯蜂蜜茶。程临一个箭步打翻杯子，液体在桌面漫延成诡异的蓝色。
"茶里有......"周茉剧烈咳嗽起来，"沉淀物......"
救护车笛声中，傅沉检查周茉的记者证——照片角落印着微型船锚标志。程临从她包里翻出瓶未开封的蜂蜜茶，生产批次与马天宇案发现场的一致。
"谁给你的饮料？"傅沉问。
周茉的瞳孔开始扩散："快递...说是...采访资料......"
急诊室红灯亮起。傅沉翻开周茉的记事本，最新一页写着："张永文日记提到七个证人，除己死的五人外，还剩周延和......"后面的字迹被蓝色液体晕染。
程临在自动售货机前蹲下，用镊子从出货口夹出个微型发射器："就是它干扰了泳池监控。"他突然掰开外壳，"看这个芯片——明康制药的实验室设备编号！"
傅沉的手机收到化验结果：咖啡馆蜂蜜茶中的毒素与泳池发现的固态变体相同，但加入了新成分——某种能引发支气管痉挛的植物碱。
"窒息。"傅沉想起培养皿标签，"凶手在按预定方式杀人。"
夜色笼罩市局时，程临将三起案件的物证铺满整张会议桌。蓝玫瑰花瓣、船锚吊坠、蜂蜜茶瓶在紫外线下泛着荧光，像某种邪恶的星座图。
"苏雯对应'放血'，马天宇对应'溺亡'，周茉对应'窒息'。"他用红线连接照片，"接下来还有西个......"
傅沉突然站起，从档案柜抽出张永文日记的复印件。某页边缘有行被忽略的小字："七宗罪需要七种惩罚，LYX在天堂会收到这些礼物。"
程临的平板电脑亮起。匿名邮件里只有七个词：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每个词后跟着个日期——最后一个是三天后的五月十二日。
"《圣经》七宗罪？"傅沉皱眉。
"不。"程临放大邮件页眉的微型图标，"是长青中学旧校训的七个关键词。"他的指尖停在某个词上，"'暴怒'——马天宇当年霸凌林向阳时，校方记录里用的就是这个词。"
傅沉手机响起。技侦科发来惊人发现：泳池监控干扰器的信号源曾出现在他父亲生前最后去过的茶楼。
雨又下了起来。傅沉站在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扭曲成蓝色的溪流。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怀疑父亲死亡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