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在潜艇残骸内形成沉闷的回响。傅沉推开215舱室的锈蚀铁门，手电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船锚图案，每个锚杆上都刻着日期，最早的一个是2003年5月12日。
"不是关禁闭的地方。"程临的靴底碾碎地上一支生锈的注射器，"是活体实验室。"
紫外灯扫过舱壁，隐藏的蓝纹浮现出来：七个人形轮廓以跪姿被喷绘在墙上，喉部都画着玫瑰标记。傅沉触碰最左侧的轮廓，指腹沾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蓝色颜料。
"有人最近来过。"他蹲下身，灯光照向地板缝隙，"看这个。"
程临的镊子从缝隙夹出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是警徽的碎片，边缘还连着烧焦的布料纤维。
"你父亲警服的材质。"程临将碎片装入证物袋，"五年前他确实来过这里。"
潜艇舱壁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傅沉关掉手电，在绝对黑暗中辨认出摩斯密码的信号："...L...Y...X..."
声音来自通风管道。程临撬开盖板，里面蜷缩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右腕船锚纹身己经溃烂化脓。他颤抖的手递出个防水袋，里面是七张染血的学生证。
"青鱼号的...厨子..."男人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剧痛，"他们让我...处理实验体..."
傅沉翻看学生证：长青中学2003届游泳队替补队员，每张证件照都被红笔划破。最后一张是林向阳的，背面用血写着"第七个在镜子里"。
程临突然拽着两人扑倒。子弹击穿舱壁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目。傅沉滚到控制台后，透过弹孔看到码头上有狙击镜的反光。
"同一个人。"程临给厨子注射止血剂，"专业手法，但故意打偏..."
厨子突然痉挛起来，皮肤下浮现蓝纹。他死死抓住傅沉的手腕："魏振国...不是最大的...船锚有...三层..."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傅沉从他紧握的左手抠出把钥匙——标签写着"长青中学泳池设备间"。
返航的小艇上，程临检查着狙击子弹的弹道分析："7.62mm北约制式，但膛线痕迹显示是改装过的雷明顿700。"他转向傅沉，"海军陆战队狙击手的标配。"
傅沉的手机亮起。技侦科发来金属玫瑰芯片的完整解析：除了潜艇平面图，还有段加密音频。降噪处理后，背景音里有海浪声和模糊的《致爱丽丝》旋律。
"不是录音。"程临戴上耳机，"是实时监控！凶手现在就在某艘船上！"
海警雷达锁定了一艘位于三海里外的游艇。当傅沉带人登船时，豪华船舱里只有个正在播放钢琴曲的八音盒，旁边摆着六个玻璃瓶——分别装着红、橙、黄、绿、蓝、靛六种颜色的液体。
"彩虹顺序。"程临用检测仪扫描紫色空瓶，"还差最后一个。"
八音盒底部刻着行小字："当第七朵玫瑰绽放时，镜子会映出真相。"
长青中学泳池设备间的锁己经锈死。傅沉用厨子的钥匙连试三次才打开，霉味中混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息。程临的紫外灯照亮角落的冰柜，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LYX-215标本"。
冰柜接通的瞬间，压缩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柜门缓缓升起，白雾中浮现出七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泡着不同的人体器官，标签分别写着七宗罪的拉丁文。最后一个标着"Superbia（傲慢）"的罐子是空的，底部沉着把钥匙。
"周海生的收藏。"傅沉戴上三层手套检查罐子，"他在用这种方式..."
程临突然关掉紫外灯。黑暗中，设备间镜子的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撬开镜框，后面藏着张被塑封的照片：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潜艇前，其中六人是警方己确认的涉案者，而第七个——
"现任市长？"傅沉放大照片角落的签名，"二十年前他是长青生化的法律顾问。"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证人保护计划000215"。
傅沉的警务通突然收到加密文件。解压后是段手机拍摄的视频：傅明远警官在潜艇舱内拍摄实验记录，突然镜头转向通风管道——一个少年正从缝隙递出记忆卡，他的手腕上系着"LYX-215"的标签。
"林向阳当时还活着。"程临暂停在最后一帧，"你父亲在救他..."
视频突然跳转到现代画面：同样的通风管道前，戴船锚戒指的手正将蓝色液体注入管道。画外音是电子合成声："傅警官，你父亲藏起的最后一个证人在哪里？"
泳池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傅沉拔枪瞄准声源，只见池底排水口冒出串气泡。潜水员打捞上来一个防水箱，里面是七枚警徽——其中六枚己经氧化发黑，唯有编号215的依然光亮如新。
警徽背面刻着行小字："当所有玫瑰凋零时，真相会在镜中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