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中学钟楼的蓝光在雨幕中氤氲成幽灵般的雾霭。傅沉踹开顶楼铁门时，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正从西面传来。程临的紫外灯照亮了中央装置——七个培养皿连接着输液管，汇聚向一座玻璃钟罩。
"机械计时器。"傅沉检查着锈蚀的齿轮组，"设定在五月十二日正午启动......"
程临突然扯住他后退。钟罩内壁上浮现出网状蓝纹，与死者皮肤上的如出一辙。"RT-512气雾化装置。"他指向连接屋顶的管道，"这些通向全校通风系统。"
傅沉的手机亮起。技术科发来钟楼建筑图纸：1958年由明康制药前身"长青生化"捐建，通风管道与所有教室相连。
"张永文父亲的企业。"程临刮下齿轮上的蓝色结晶，"这计划跨越了两代人。"
暴雨敲打着彩绘玻璃。傅沉在控制台后发现个暗格，里面是本发黄的实验日志。翻开扉页，张永文父亲的笔迹写着："LYX基因样本稳定性测试，1987-2002"。
"他们拿林向阳当实验品？"程临的指尖停在某页照片上——婴儿被注射蓝色液体，手腕上系着船锚标签。
日志最后一页夹着张警局内部备忘录，落款是"ZYW"。傅沉瞳孔骤缩——这与他父亲遗物中那份被烧焦的文件笔迹相同。
市局档案室的焦糊味三日不散。傅沉戴着口罩翻检残骸，突然在灰烬中发现半张防火纸。上面印着警徽和模糊的会议记录："...泳池设备故障报告...傅明远坚持立案...局长否决..."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程临从隔壁柜顶摸出个落满灰的档案盒。标签上写着"2002年校园意外事故"，锁扣处却有新鲜的指纹油渍。
盒内照片让傅沉胃部绞痛：父亲年轻时站在泳池边，身旁是戴金丝眼镜的张永文。而照片边缘被裁去的部分，隐约可见第三个人的警监肩章。
"七人合影中被抹去的那位。"程临用放大镜观察照片边缘，"你父亲当年查案时，警局内部有人阻挠。"
傅沉的警务通突然收到加密邮件。匿名发件人传了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停尸房里，有人正从傅明远遗体上提取组织样本。视频最后三秒，那人转身时露出领口别的银色船锚徽章。
"警局内鬼。"傅沉将视频发给技侦科，"查这个徽章的发放记录。"
程临己经在电脑前调出人事档案。"2002年在职的警监级以上..."屏幕滚动停止在一个名字上：魏振国，现任警察学院副院长，分管刑侦技术系。
"有趣。"程临点开魏振国的学术论文，"《神经毒素在刑事侦查中的应用》，发表于2003年5月......"
傅沉抓起车钥匙。论文参考文献里赫然列着张永文父亲早年发表的《基因稳定剂研究》。
警察学院实验室的门禁系统闪着绿光。傅沉用父亲的老式警徽刷开备用通道，走廊尽头的房间传出离心机嗡鸣。
程临从门缝塞进微型摄像头。屏幕上，魏振国正将蓝色液体注入培养皿，白大褂领口别着船锚徽章。他身后的白板上贴着七张照片——傅沉和程临的也在其中，标注着"干扰因素"。
"我们成了清理对象。"程临收起设备，突然听到背后脚步声。两人闪进消防通道时，实验室警报声响彻大楼。
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里，傅沉拆开魏振国的垃圾桶。注射器包装盒上的批号与明康制药实验记录吻合，但生产日期是今年。
"他还在生产RT-512。"程临从废纸堆里找出张购物小票：购买了七个紫砂壶，日期是傅明远死亡前一周。
傅沉的手机震动。局长发来短信："立即停止私自调查！魏教授是......"后面的文字变成乱码。
程临突然抢过手机拔出SIM卡："定位信号。有人反向追踪我们。"他从兜里掏出个干扰器，"技侦科小玩意，能争取二十分钟。"
夜色中的制药厂旧址像头沉睡的怪兽。傅沉撬开魏振国私人实验室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蜂蜜香。紫外灯下，七个培养舱排列成船锚形状，分别标注着七宗罪。
"他在完善张永文的研究。"程临检查着电脑日志，"看这个——'RT-512终极版：记忆编码功能'。"
屏幕上的实验视频让傅沉血液凝固：笼中的猴子在注射后，竟能精确重复训练员昨天的动作。日志记载着："受试者会重复预设行为模式，尤其适用于......"
"证人灭口。"程临突然调出另一份文件，"魏振国改良了毒素，让受害者死前重现当年场景。"
保险柜密码是512。里面躺着七支录音笔和一本名册。傅沉翻开第一页，七个签名中他父亲的笔迹格外醒目："傅明远，2002年10月15日现场勘查"。
"七人调查组。"程临指着魏振国的签名，"当年他们一起掩盖了林向阳的死亡真相。"
录音笔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泳池监控己经处理...校长同意给游泳队拨款...张教授保证新药试验会找其他学校..."
背景音里有少年微弱的呼救声。
傅沉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致爱丽丝》。程临猛地把手机扔进水池，但钢琴声仍在继续——实验室喇叭全部响起，混着魏振国的声音："傅警官，你父亲没告诉你，目击者不止七个吗？"
通风口喷出蓝色雾气。他们撞开紧急出口时，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声响。跑出百米回头望，实验室窗口己是一片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