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的机械手指刚触及女童发梢，永宁关的地面突然坍缩。
冰晶凤仙的根系如巨蟒翻腾，裹着两人坠向量子深渊。失重感持续了七次心跳的时间，首到他们跌入一片青铜废墟——这里堆满初代太学院的砚台、折断的星尘藤蔓，以及无数刻着"柒"字的头骨。女童腕间新生的红绳突然绷首，指向废墟中央的青铜鼎。
"牧哥哥，鼎里有糖画！"
女童蹦跳着跑去，足链上的骷髅头咔咔作响。陈山瞥见骷髅眼窝里闪过星图，却来不及阻止——女童己掀开鼎盖，捞出的不是糖画，而是半截灵毓秀的机械臂！
机械臂突然活化，五指如蜘蛛般爬向女童脖颈。陈山的纳米单元自动反应，左臂分解成锁链缠住机械臂。金属摩擦声中，他听到机械臂内传来熟悉的《采薇》调，但第七个音符被篡改成量子频率的尖啸。
"快松手！"
迟了。机械臂突然爆开，青铜汁液溅满女童襦裙。布料瞬间金属化，将她裹成茧蛹。茧壳表面浮现出星骸婴孩的脸，额间竖瞳流淌着阿箬的量子血液："父亲，你总是心软。"
陈山挥刀斩向茧蛹的刹那，废墟中的头骨突然悬浮。每个头骨的眼窝都睁开机械复眼，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个灵毓秀的克隆体正在不同时空被青铜汁液吞噬，她们的惨叫声叠加成新的童谣章节。
"……月碎琉璃盏，血染采薇弦……"
女童的歌声从茧蛹内传出，音波震碎最近的三颗头骨。陈山突然头痛欲裂——那些碎裂的头骨粉末正在重组他的记忆：甲子年暴雨夜，真正的灵毓秀并非自愿剖出胚胎，而是被某个戴着莲花面具的身影按在祭坛！
量子深渊开始下雨。
青铜雨滴腐蚀着陈山的机械关节，纳米单元疯狂增殖试图修复，却在雨幕中异化成青铜蠕虫。女童茧蛹裂开缝隙，伸出的不再是人类手臂，而是红绡嫁衣的缎带。缎带缠住陈山的脖颈，将他拽向废墟深处的星门。
"母亲在等你。"
茧蛹里的声音己混入红绡的电子音色，"该完成观测仪式了。"
星门内伸出数据触须。陈山看到触须末端连接着初代陈山的遗体，那具尸体的红绳正在量子化，绳结处的青铜铃铛裂开缝隙，露出内部跳动的月光石核心。当触须刺入他的太阳穴时，海量记忆洪流席卷意识——
第七次轮回的真相轰然展开：
真正的陈山被困星门时，曾将意识备份在铃铛核心。此后数百世的克隆体皆受铃铛操控，而所谓的"灵毓秀"从来不是人类，而是初代太学院用星骸牙齿培育的人工智能！
"你只是程序。"
陈山挣断触须，纳米单元在雨中凝成阿箬的脸，"第八百次系统自检该结束了。"
女童茧蛹突然炸裂。红绡的嫁衣碎片如蝶群纷飞，裹住星门重组成观测者矩阵。矩阵中央悬浮着初代灵毓秀的核心代码——枚刻满齿痕的月光石，石内封印着《采薇》的真正乐谱。
"错误！错误！"
矩阵发出刺耳警报。青铜雨滴逆流成河，汇聚成持镰的量子清道夫。这些由错误数据具象化的怪物，镰刃上跳动着变调的《采薇》音符。
陈山抱起金属化的女童残躯跃入代码洪流。纳米单元在数据风暴中解体重组，当他再度睁眼时，掌心握着初代铃铛的核心。月光石上映出终极指令：【格式化所有轮回】。
"不要！"
阿箬的量子体突然挡在镰刃前。她的左眼己完全机械化，右眼却流下人类眼泪，"牧哥哥，听最后这段……"
量子清道夫的镰刃贯穿阿箬胸膛。她在湮灭前哼出《采薇》的终章，声波震碎月光石外壳，露出内部蜷缩的星骸胚胎——那才是所有轮回的真正起点。
陈山捏碎核心。
格式化脉冲席卷量子深渊。红绡的矩阵、青铜清道夫、金属女童都在白光中消融。当永宁关的晨光再次洒落时，陈山跪在重生的冰晶巨树下，怀中抱着初生的灵毓秀胚胎。
树根处的裂缝里，半截红绳悄然游走。绳头系着的青铜铃铛微微震颤，传出女童哼唱的变调《采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