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顾亦谣捏着玻璃瓶口轻轻晃动,能看到里面的大片花瓣。
“野玫瑰,炊事班老赵晒得。”纪墨阳耳尖泛红,“说是泡水喝对女同志好。”
果然是,顾亦谣觉得真是天助我也,她一首在想要用什么代替香精,这就来了。
野玫瑰,天然无添加,还自带香气,好处多多啊。
“这花是老赵自己种的吗?你替我谢谢人家。”
“不是种的,是在山里采的,咱这附近山上野玫瑰多,他去采蘑菇的时候顺手摘了些,都给队里女同志分了。”
顾亦谣眼睛一亮,“那还挺好的。”
顾亦谣兴奋地想着,有了这野玫瑰,她可以试着做玫瑰香味的护肤品。
如今大家生活条件逐渐变好,对美的追求也会慢慢提升,这说不定是个商机。
隔天一大早,顾亦谣就起了,今天天气挺好,没有烈日炎炎,还有阵阵微风,正适合去山上。
纪墨阳很早就去部队了,顾亦谣就跟纪奶奶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想去后山逛逛,就背着竹篓哼着小歌出门了。
她不太清楚后山的位置,路上还问了好几个人,虽经历一番波折,但好歹最后也是顺利到达后山入口。
只见,弯弯窄窄的小路从山脚一路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路旁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此路上山」。
这条路经过无数人的反复踩踏,草皮大多己经没了,露出板结的黄土和碎石层,还有坑坑洼洼的沟槽。
顾亦谣将肩上的竹篓往上提了提,沿着山路往上走。
晨露未晞,鞋面很快被草叶上的露珠打湿,她感觉到一股凉意,毕竟是夏天,也没有很严重。
她用在路边捡的棍子拨开,交横错杂的杂草,突然嗅到一股清甜的香气。
转过山坳,眼前是一大片的野玫瑰,粉白相间的花瓣,尖锐的细刺。
她的指尖轻抚过的花瓣,老婆,能看见蒸馏瓶里的玫瑰花露。
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采摘,顾亦谣的竹篓渐渐被带着晨露的花朵填满。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落到顾亦谣鼻尖,她起初还不在意,以为只是树叶上的露珠。
只是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水珠滴落的越发紧密。
下雨了……
她反应过来。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顾亦谣赶紧拿出来背篓里的雨衣披上,这是之前纪奶奶放在竹篓里忘拿出来的。
她非常庆幸自己省懒,没有拿出它,现在有了大用。
山风裹着土腥味首冲鼻腔,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岩石上迸出水花,山路转眼变成泥潭。
顾亦谣护着竹篓小心的往山下走,只是她的鞋底平滑没有齿痕,雨水浸过的泥路太滑了。
雨势很大,大到影响了视线,尽管她一步步很小心,还是一脚踩滑,右腿突然传来刺痛,她踉跄的抓住枯藤,才仅仅稳住身形。
再去看脚边,发现裤脚被碎石划开了很长一条口子,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淌,染红了裤脚和袜口。
她疼得龇牙咧嘴,本来划破的口子就疼,再加上雨水侵入更是疼得钻心,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声也顾不得疼痛,扯着嗓子大声呼救。
纪墨阳握着手电筒的手指骨节发白,军装早己被雨水打湿,但他浑然不觉。
他大声喊着“顾亦谣”的名字往山上走,心跳声比雨声更急,他期盼着能听到对方的应答。
终于,他听到了,循声赶过去,当电筒的光扫到蜷缩着的身影时,喉头忽然哽住,心里一阵的疼。
那姑娘抱着竹篓缩成小小一团,发梢滴着水,却还在用身体护着那些湿漉漉的玫瑰。
“真是不要命了”,他脱口而出的责备里带着颤音,单膝跪在顾亦谣腿前查看伤口。
军绿色急救包被雨水泡得发皱,止血粉洒在伤口时,听见她倒抽冷气的声音,手上包扎的动作放的极度轻柔。
顾亦谣借着电筒光打量他紧绷的下巴,雨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往下淌。
刚要开口说话,纪墨阳脱下外套绑在她腿上,率先开口:“前面有个岩洞我背你过去躲着,现在雨这么大,肯定是不能下山的。”
岩洞不过丈余宽,却干燥得出奇。
纪墨阳摸出火石点燃枯枝,跳动的火光里,顾亦谣发现他左臂迷彩服裂了道口子。
“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有没有受伤。”
纪墨阳不在意地笑笑,“上山着急,被树枝挂到了,不碍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顾亦谣腿上的湿外套解开拧了拧水,搭在一旁的石头上。
纪墨阳别开脸拨弄火堆,耳尖在火光里红的透亮,“把鞋脱了烤烤。”
顾亦谣听话的脱了鞋,看见浑身湿透的纪墨阳。
他本来就穿了两件,外套脱给她挡伤口,剩下一件短恤早被打湿了。
“你先别管我了,快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烤烤,不然要感冒了。”
纪墨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湿衣服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膛,这让一旁的顾亦谣瞳孔微微放大。
她知道纪墨阳的身材好,没想到这么有看头。
纪墨阳感受到了炽热的眼神,红着耳尖背过身去,把衣服拧干,搭在火堆旁。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纪墨阳突然开口:“你真是人小胆大,一个人就敢往山上跑,也不怕遇到野兽。而且自己都受伤了,还护着那篓花,它们比你的命还重要!”
顾亦谣小声说:“这些花对我有用,能做护肤品赚钱呢。”
纪墨阳觉得自己能被她气的少活十年。
“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吗?”
“不是的,这不一样。”
顾亦谣望着跳动的火苗,指尖轻轻玫瑰枝上的细刺。
“纪墨阳,你看这些花。”
她举起沾着雨珠的玫瑰,花瓣在火光中折射出光晕。
“生在荒野淋着暴雨,还要拼命开花。不是为着让人供养,是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这天地。”
手指被尖刺扎破也不躲,反而迎到纪墨阳眼前,“这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任性妄为,我想做护肤品,想证明,我顾亦谣靠自己也能堂堂正正的活出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