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领，观测……破碎……湮……灭……无……理”
伴随着洛明涛的讲述，空间内出现了更多的声音，叠加在他的语言之上，仿佛某种古神的低吟，随着整个空间的震颤，摄像头对面的那个空间开始出现仿佛电视接触不良一般的抖动。
张铭注意到墙壁渗出了鲜红色的血液，洛笑笑的身形也出现了某种虚化，淡金色的液体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不，那不是液体，而是某种红色的数据流，摄像头对面的整个房间似乎开始某种不为人知的转化，而在外面停机坪上面的牧羊人突然警铃大作。
“警告，检测到重力井……警告，检测到重力井对向出现实体，可能是对我们有敌意的舰队……警告……”
“快离开这里，”灵关掉那些恼人的警告，但发出更焦急的声音：“这里的空间正在扭曲，我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好像是某种信息向实体的坍缩……”
“我们要离开这个星球！”
灵一边说道，一边控制牧羊人预热引擎，准备起飞。
“那些地对空防御设施怎么办？”张铭问道。
“只能赌运气了，你知道刚才传感器的读数吗？那不是一支舰队，那是一个星球的质量！在一个星球内部短时间出现另一个星球，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灵关闭了所有多余的系统，将护盾开到最大。
“恐怖的引力会摧毁一切！这个星球，和对面那个星球都会毁灭！”
张铭点点头，他看向视频对面的洛明涛，那位气质儒雅的生物学家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已经停止了讲述，只是用溺爱的目光看着墙角的洛笑笑。
然而，空间的震颤和声音的低吟并没有结束，张铭隐约听到了更加清晰的语言：
“检测到克莱因瓶结构失效……系统主体正在坍缩……重力井形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温柔而机械的声音：“洛明涛所长，洛笑笑专员还有别的重要事情，我需要带走她。”
“好吧。”洛明涛耸了耸肩，他站起身走到墙角，轻轻摸了摸洛笑笑的头。
“你们如果是那只强大的蚂蚁，是愿意躲在碎片拼成的庇护所里，还是面对一切？”
他的问题似乎抛给张铭，又似乎在问洛笑笑。
视频对面的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但是墙壁渗出的血液和空间的震颤几乎同时停止，这里又变成之前那个所长办公室。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而牧羊人的警报也停下来。
“空间震颤停止了？”灵疑惑的挠了挠光线组成的脑袋，“重力井读数也消失了？这破船终于坏了？我要不自检一下？”
“不，我认为是对面的实体不想过来了，至少他现在还不想。”张铭坐到椅子上，稍微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道：“我们去关掉这一切吧。”
张铭注意到洛笑笑的脖颈上，一支淡金色的郁金香一闪而过。
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泪滴在离开她的脸颊后化为淡金色的数据流，消失在半空中。
“张舰长，芊芊的核心在这里，你没办法关掉。”洛笑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说道。
“什么意思？”张铭很是疑惑。
“你们找不到芊芊的核心，至少现在的你们不行，而关不掉核心，芊芊不会让你们离开的。”洛笑笑平静的说道。
“那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是什么？”珀沙将自已看到的画面上传到电脑当中，那是一个扭曲的怪物，如同一堆摊在地面上的生物质，同时不断蠕动，中间还透露出一些AI核心的光芒。
洛笑笑接收到了珀沙传送的画面，她稍作停顿，似乎做出了某种坚定的决定，然后说道：“那只是祂在现实空间的一个投影，摧毁它并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但祂仍会保护这个投影，因为它是信息锚点，用于锁定这个庇护所的具置。”
“我们需要同时关闭这里的核心和那个锚点，这样才能关掉这一切，我来关闭核心……”洛笑笑坚定的说道。
“明白了。”张铭说道，随后他给珀沙摆了摆手。
牧羊人的货舱打开，一支十二人的精英突击队从当中走出，为首的一个三米高的巨汉穿着特制的动力甲，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脉冲激光炮。
正是珀沙。
在突击队离开后，张铭回到舰长室，他手中依旧拿着那个与洛笑笑通讯连接的个人终端，而视频里面的洛笑笑已经开始行动。
她从容地拿上与张铭连接的个人终端，然后走到所长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走出所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在她走出去的一瞬间关上，走廊里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但是她并没有走向电梯，而是往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已的右手。
她脖颈上的淡金色郁金香亮了起来，随后玄奥的花纹从她手中流淌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一个由淡金色光线组成的门把手。
她将门把手轻轻压下去，虚空中出现了一扇门，门上同样绘画着玄奥的淡金色郁金香。
门被拉开。
对面是昏暗的走廊。
洛笑笑一步跨进去，淡金色的门在她身后关闭，随后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张铭依旧看着这一切，在洛笑笑似乎进入另外一个空间夹层后，通讯仍然稳固。
“你会死的，对吗？”张铭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洛笑笑的生命是基于芊芊这个核心创造的庇护所，现在的她只能在这个框架下生存，如果核心被关闭，她同样会消失。
“张舰长，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朋友而伤心，这是我的选择，”洛笑笑在走廊里奔跑，这个空间与之前的研究所形态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电梯，她稍微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没有必要邀请更多的人了，这个碎片拼成的庇护所太过于狭小，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这些年我过得很高兴，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好吧，我有点对不起他们，吃到了很多虚幻记忆中才拥有的食物，所以我并不难过——这堆残骸，或者说余烬，应该熄灭了。”
“当然我很高兴认识你，张铭舰长……也许我有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真正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外面的……星空吧。”
她一边说一边跑，最后停在一楼的大厅。
大厅中有一台老式计算机，上面不断划过一些数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