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姐姐,割猪草去吗?”
刚出门的林兮瑶就碰到了正要准备出门的林悦瑶,身后跟着刚睡醒午觉的小胖子狗蛋和虎头,林兮瑶赶紧点头。
她现在脑袋里一直回荡着三婶那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她数次想撂下毛笔不干了,摸了摸胸前袋子里的银子,又忍住了。现在,她急需做一点不花费脑子的体力活,让脑子平衡一下。
路上,林兮瑶看着木木的虎头,还有精神旺盛的小胖子狗蛋,一时兴起:“虎头,我叫你们背书吧!”
虎头呆头呆脑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小胖子狗蛋倒是答应的爽快,爽快到林兮瑶怀疑他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跟着我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虎头和小胖子都跟着奶声奶气的背诵起来。
几分钟后——
“虎头,你别这样看着姐姐,我今天就学了这几句,全都教你了,真的。我知道你会背了,但是会背还不行,还要会写啊!这样,一会儿到地方,我找个树枝,在地上写一遍,再给你找个树枝,你就照着写,行不行。”
林兮瑶看虎头终于收回了他那直勾勾、湿漉漉的眼神,摸摸额头的虚汗,暗自懊恼自已一时兴起,给自已找了这么个艰巨的 “教学任务”。但是虎头小朋友,你是不是有点太天才了,像小胖子那样念了后一句,忘记前一句,念完后,全都忘记,才是正常的吧!
夕阳缓缓西沉,余晖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洒落在林家小院。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晚饭。大人们惬意地伸了伸懒腰,孩子们则嬉笑打闹着,一同来到小院外。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众人或坐或站,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林正德一边扇着手中的蒲扇,怀里揣着小胖子,一边向身旁的柳氏询问着白天发生的事,正补着白天错过的剧情。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嗓门的呼喊声:“翠花,周翠花在家不?” 林兮瑶起初听到这声音,还很纳闷,这声音明显是冲着他们的小院来的,但是自家哪有叫翠花的?
却见祖母周氏原本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这呼喊,眼睛瞬间一亮,一下子来了精神,几步轻快地走到门口回应道:“在家呢,冬梅。快进来坐。”
话音刚落,一位身形微胖、面容和善的妇人迈着小碎步走进了院子。她手中还提着一篮子,篮子里是几颗熟透了的桃子,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说:“翠花呀,我跟你说,今儿个可听到了个大消息!”
这位叫冬梅的老妇人姓李,是祖母周氏小姐妹,两人同岁、同村,又同时出嫁,还都是嫁到了桃花村,不过祖母周氏嫁的是桃花村第一大宗族林氏宗族的子嗣,李冬梅不是,这本可能会成为两个小姐妹的嫌隙。
但虽然祖母周氏嫁的是林氏宗族子嗣,境遇却还没李冬梅他们家好,所以两小姐妹就这么互相帮衬着,结下了非同寻常的革命友谊。
李冬梅奶奶还是个包打听,林兮瑶她们家,离村中心这么远,又被林氏宗族的人有意无意的隔离,还能对村里知之甚详,离不开李冬梅奶奶的功劳。也就是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她好久没过来八卦唠嗑了。
这边,祖母周氏赶忙迎上去,接过篮子,一边招呼林雅瑶给李冬梅奶奶倒茶,一边拉着李冬梅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急切地问道:“啥消息?快讲讲,可别卖关子了。”
冬梅凑近周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林家老宅那边,出大事儿啦!你知道小赵氏吧,她呀,居然在青天白日的,就在屋里跟他男人那啥,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祖母周氏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的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冬梅得意地扬了扬头,继续说道:“那还能有假?就今天中午的事儿。被一直跟大房不对付的二房给戳穿了。二房早就看大房不顺眼了,这不,抓住了这个把柄,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现在林家老宅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大房丢尽了脸面,二房正得意着呢。”
被迫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林兮瑶,心中也是一阵惊讶。主要是这个叫冬梅的老太太,哪怕刻意压低了嗓音,音量也没低多少。
她倒不是惊讶小赵氏白日那啥,又不是偷人,没啥好惊讶的。她惊讶的事,她们上午才来林家找了三婶苏静姝,而且听三婶的意思,那婆媳走的时候,脸色是不太好的。就上午才在林家吃了闭门羹,中午就有心情干这事?也是天赋异禀了。
李冬梅奶奶说得口沫横飞,双手还不停地比划着:“你是没瞧见那二房的气势,直接就冲到祠堂里,当着一众族老的面,把小赵氏的丑事抖落出来。二房媳妇叉着腰,那声音大得哟,整个老宅都听得见,喊着什么‘大房平日里就爱装模作样,这下可露出狐狸尾巴了’。”
祖母周氏听得眉头紧皱,忙追问:“那大房的人啥反应?总不能就这么干巴巴地挨着骂吧?”
李冬梅奶奶一拍大腿,兴致更高了:“大房的人一开始都懵了,特别是小赵氏的男人,脸涨得跟猪肝似的,想发火又没地儿发,毕竟自家媳妇确实理亏。倒是那赵秋菊,跳出来想护着,说二房是故意污蔑,还哭闹着要找族里评理。”
“那族里咋说?” 祖母周氏迫不及待地问。
“还是想大事化小,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李冬梅奶奶凑得更近了,神秘兮兮地说:“翠花,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还听说,这事儿说不定还有隐情。”
林兮瑶暗笑,家丑不可外扬,不还是被你给知道了,并估计明天就会扬的全村都知道。
“啥隐情啊?”
“指不定这事跟你们林氏宗妇有关系呢,听说这事儿是二房跟四房联合起来,想夺大房那赵秋菊的管家权呢?”
祖母周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还有这层关系?这事儿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林兮瑶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思忖,这不是瞌睡就送枕头嘛!中午才想着打听点宗族那边的消息,那宗族那边,看似壁垒森严,实则塞子一样,中午发生的事情,下午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祖母周氏满脸狐疑,赶忙追问:“冬梅,你这消息可靠吗?这管家权的事儿可不是小事,那赵秋菊可不是吃素的。”
李冬梅奶奶拍着胸脯保证道:“翠花,我这消息绝对靠谱!那赵秋菊再厉害,可架不住她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媳妇,还有个拖后腿的丈夫啊!”
说着,李冬梅奶奶又往周氏身边凑了凑,眼神里满是兴奋与神秘,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大房这边啊,事儿可不止小赵氏这一桩。听说,赵秋菊那口子,也就是大房的当家的,居然跟村里的寡妇勾搭在了一起!”
周氏惊得合不拢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还敢啊!”
李冬梅奶奶得意地扬起下巴,不屑的说道:“狗改不了吃屎呗!要说这赵秋菊,平时眼高于顶,人是惹人厌了些,但总遇上这些事,也是让人唏嘘。当年那飘飘的事儿你知道噻!”
祖母周氏点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兮瑶满脸疑惑,这个 “飘飘” 在今天已经出现了两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要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
李冬梅奶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当年那事儿过后,那林福德跪在祖宗祠堂赌咒发誓,再也不沾花惹草,这才过了多少年。依旧是死性不改,如今又传出跟寡妇勾搭的事儿,真是让人不齿。”
祖母周氏满脸的震惊还未褪去,喃喃道:“这大房是怎么了?一连串出这种丑事,这下可真是要在村里抬不起头了。”
李冬梅奶奶继续添油加醋地说:“这坏事儿做多了,总要遇上鬼。林福德的事是四房报出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看这事有谱。”
祖母周氏皱眉:“可没被抓到现行,林福德那边怎么说?他就这么认了?”
李冬梅奶奶冷笑一声,说道:“他哪肯认啊!林福德在族里矢口否认,还说四房是故意污蔑他,想借此机会打压大房,争夺管家权。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容易被他骗过去。”
周氏疑惑地说:“四房既然敢捅出来,肯定有点证据吧?光靠嘴说,族里那些老古董可不会轻易相信。”
李冬梅奶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四房是有证据,可那证据却有些模棱两可。他们说有人瞧见林福德和那寡妇在村外树林里拉拉扯扯,林福德一口咬定,那是他在劝寡妇别想不开,因为寡妇家里遇到难事,想寻短见。你说,这事儿闹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周氏无奈地摇摇头:“这事儿可就难办了,没个确凿证据,族里也不好定他的罪。可四房既然把事儿抖出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冬梅奶奶眼睛一转,说道:“谁说不是呢!四房那边咬死了不松口,还说要继续找证据,非要把林福德的丑事坐实不可。那林福德真是个老不修,都50多岁的人了,还搞破鞋,他还硬——”
“咳咳咳咳”院子里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听声音至少三四个人同时咳嗽,其中还包含了大伯林崇德,声音特别突兀。
被打断的李冬梅奶奶环顾一周,看了看院子里的林雅瑶、林悦瑶,又看了看旁边林兮瑶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咳了一声继续道:“这几天,老宅那边可热闹了,大房和四房的人一碰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大房觉得四房是蓄意陷害,四房则坚称自已是为了家族清理门户。”
旁边的大伯母忍不住插嘴:“那族里长辈们就没个决断?任由他们这么吵下去,家族的脸都丢尽了。”语气里少不了幸灾乐祸。
李冬梅奶奶撇撇嘴:“据说给族长给气晕了。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平时在外看着风风光光的,没想到出了这等丑事,子孙不孝,败坏门风,有再多钱都白搭。”
祖母担忧的道:“这事儿越闹越大,最后怕是不好收场了。”
李冬梅奶奶一拍大腿,提高了声调,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谁说不是呢!我估摸着啊,老宅那边现在怕是已经暗流涌动,二房和四房这次铁定是想要分家了。你瞧瞧,这二房和四房向来一个鼻孔出气,这些年在大房的压制下,可没少憋气。每次涉及家族利益分配,大房总是仗着管家权占大头,把好处都捞去了。二房和四房早就心怀不满,一直憋着劲儿找机会翻身呢。”
祖母周氏皱着眉头,一脸忧虑:“这要是真闹到分家的地步,族长那边可就元气大伤了。虽说大房这次确实不地道,但分家对谁都没好处啊。”
李冬梅奶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哼,现在二房和四房可不管这些。他们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房接连出丑,族里对他们的不满也在累积。趁着这个节骨眼儿,只要能把大房拉下马,分家的时候就能多分些家产,以后在族里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母亲柳氏在一旁听得入神,也忍不住问道:“那大房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分家吧?他们肯定也知道一旦分家,自已的优势就没了。”
李冬梅奶奶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是自然,大房哪能束手就擒。赵秋菊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她这些年靠着管家权,在族里树了不少亲信。她肯定会想尽办法保住大房的地位,她到是一直想将二房、四房赶出去,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家,她肯定是不愿意的。现在两边就这么僵持着,族里的长辈们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
长夜满满,纳凉与吃瓜更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