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冬,上海法租界的寒风如刀,刮过南市老城区的青石板路。凌晨时分,巡捕房的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值班警员对着听筒大喊:"护城河…… 护城河的水红了!像血一样!"
司徒墨赶到现场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城南护城河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诡异的赤红,宛如一条凝固的血带,顺着水流向城内蔓延。河岸上围满了惊恐的市民,几个早起浣衣的妇人瘫坐在地,手中的衣物浸在血色水中,像染上了永不褪色的污渍。
"骆探长,情况如何?" 司徒墨戴上橡胶手套,蹲下身用玻璃管采集水样。河水带着一股刺鼻的土腥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金属气息。
骆英脸色凝重,指着不远处漂浮的尸体:"己经发现三具了,都是附近居民,初步判断是中毒。但这水色太邪门了,巡捕房的化验设备查不出成分。"
司徒墨将水样举到晨光下,细小的红色颗粒在管中缓缓沉降:"这是赤玉沙,一种含砷的红砂岩粉末。古代水利工程中常用作机关动力,但毒性极强,遇水溶解后会释放砷化物。" 他突然顿住,目光投向河上游的方向,"源头在虎丘塔一带。"
就在此时,一名警员跑来报告:"探长,方小姐来了,说有重要发现。"
人群分开,一位身着工装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正是水利专家方子吟的独女方绮云。她手中攥着块沾满泥污的金属碎片,边缘刻着扭曲的 "丑" 字:"司徒先生,骆探长,南市水闸的泄洪阀被人破坏了,这是在闸口捡到的,和我父亲研究的明代水利图上的标记一样。"
司徒墨接过碎片,触感冰凉:"丑字标记,青冥会的地支符号。看来这不是自然灾害。" 他望向虎丘塔的方向,那座七层古塔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枚插入大地的楔子。
午后的虎丘塔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司徒墨和骆英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登上塔顶,寒风从塔窗灌入,吹得人站立不稳。塔心的砖墙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司徒墨用放大镜观察:"这是明代水利图的缩略版,箭头指向地宫。"
地宫入口藏在塔基的苔藓下,骆英用撬棍撬开石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满地的古代器械残骸。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具锈蚀的青铜涡轮,叶片上凝结着暗红色的粉末。
"赤玉沙。" 司徒墨捻起粉末,"明代水利枢纽的动力核心,利用水流带动涡轮,控制全城水网。" 他突然指向墙壁上的石刻,画面中工匠们正将赤玉沙填入沟槽,旁边刻着 "丑时启闭,龙脉自安" 的字样。
骆英在角落发现了一个腐烂的皮箱,里面散落着泛黄的笔记:"是方子吟的字迹!他七年前失踪前就在研究这个地宫。" 笔记中记载着惊人的发现:虎丘塔地宫不仅是水利枢纽,更是古代堪舆家认定的 "龙脉节点",赤玉沙的分布与地下矿脉相连。
"这里有机关。" 司徒墨的手指停在石壁上的凹槽,"像是某种罗盘装置,需要地支信物启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一股更浓的赤玉沙粉尘从顶部缝隙落下。
南市水闸的修复工地上,方绮云正带领学生清理淤泥。她蹲在破损的泄洪阀前,手电筒照到阀体内壁的刻痕:"有人用特制工具破坏了闸口,还留下了这个。" 她递过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同样刻着 "丑" 字。
"黄克俭的商队最近在虎丘塔附近活动频繁。" 骆英翻开调查笔记,"这个化名 ' 黄沙 ' 的富商,表面做建材生意,实则和日本洋行有秘密交易。"
司徒墨望着浑浊的河水,突然想起《古都幻影案》中的记载:"玄宫不是指单一陵墓,而是明代水利枢纽的统称。赵家祖宅的水井暗接水网,所以能被用作杀人现场。" 他转向方绮云,"你父亲的笔记里有没有提到赤玉沙的毒性?"
"有!" 方绮云急忙翻找带来的复印件,"他写道:' 赤玉沙藏于龙脉深处,遇震则涌,其毒可杀人于无形,昔人以之设警,非乱勿动。'"
就在此时,一名学生惊呼:"方老师,水里有东西!" 众人望去,只见一具浮尸顺流漂来,正是黄克俭的管家。他手中紧攥着半张烧焦的图纸,隐约可见 "水力涡轮"" 地下工事 " 的字样。
黄克俭的宅邸戒备森严,司徒墨和骆英亮明身份闯入时,正看见他与一个戴礼帽的日本人密谈。桌上摊着虎丘塔地宫的详细图纸,旁边放着几箱标注 "工业原料" 的木箱。
"黄老板,解释一下这些吧。" 骆英踢开木箱,里面滚出的全是赤玉沙。
黄克俭脸色煞白,突然抓起桌上的手枪:"你们知道什么!青冥会答应给我古代水利技术,只要启动地宫机关,就能控制上海水脉!"
司徒墨冷笑:"所以你盗掘地宫,引发赤玉沙泄漏,想用血色水纹掩盖真相?七年前方子吟发现了你的阴谋,被你灭口了吧?"
日本人突然掀翻桌子,掏出烟雾弹掷出。混乱中,司徒墨瞥见他袖口中的樱花刺青:"樱花会的人,你们想利用水灾制造恐慌!"
追逐战在宅邸花园展开,黄克俭慌不择路撞开暗门,露出通往地下工事的阶梯。司徒墨和骆英紧随其后,却发现工事内早己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套完整的水力涡轮设计图,图中标注着 "为皇军潜艇基地提供动力" 的字样。
虎丘塔地宫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赤玉沙如瀑布般从顶部落下。司徒墨将方绮云带来的 "丑" 字碎片嵌入石壁罗盘,指针突然转动,指向正北方向。
"古代水利工程师的警报系统!" 司徒墨恍然大悟,"龙脉血水不是诅咒,是地下水砷含量超标的警示。青冥会和日本人想利用这个机关,既能获取动力,又能制造混乱。"
骆英在石台上发现了方子吟的最后笔记:"赤玉沙毒砂脉,触之则水腥。唯有以 ' 地支罗盘 ' 镇之,方可保万民安。" 笔记旁放着一个青铜罗盘,正是破解机关的关键。
"方小姐,还记得你父亲教你的水闸修复术吗?" 司徒墨将罗盘递给方绮云,"古代机关需要现代工艺配合。"
三人合力将罗盘嵌入涡轮核心,同时启动南市水闸的应急装置。奇迹般地,地宫的震动逐渐平息,赤玉沙停止涌出。护城河的血色渐渐褪去,露出清澈的水面。
晨光再次洒在虎丘塔上,司徒墨望着修复一新的南市水闸,方绮云正在调试现代控水系统。骆英带来消息:"黄克俭和樱花会成员全部落网,他们的地下工事计划也被粉碎。"
"方子吟先生用生命守护的,不仅是古代水利,更是这座城市的命脉。" 司徒墨抚摸着罗盘上的 "丑" 字,想起《海上丝路案》中日本间谍的图谋,"他们想利用自然力量制造灾难,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方绮云将一本泛黄的《河工器具图说》递给司徒墨,扉页上有方子吟的题字:"以古为鉴,可知兴替。水利者,民生之本也。"
远处的黄浦江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