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英很快从陈二爷的卧室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半张残破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山脉河流的线条,角落印着一个模糊的 “午” 字印记,与古钱币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像是张地图。” 骆英说,“陈二爷一个茶楼老板,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不是普通的茶楼老板。” 司徒墨拿起羊皮纸,对着光看,“老周说陈二爷近期频繁接触黑市古董商,看来他是无意中卷入了某件事。”
就在此时,法医的初步报告送来了:“司徒先生,陈二爷死于中毒,毒素是一种混合了蓝矾和某种西域香草的毒液,遇热挥发,通过茶水饮用后,会在体内产生神经毒素,导致心脏骤停。茶杯边缘的蓝色痕迹就是毒液残留,古钱币上的香草味也是毒液的成分之一。”
“果然是毒杀。” 司徒墨放下报告,“这种毒杀手法很古老,需要精准控制剂量和温度,一般人根本不会。” 他想起了《圣母之泪》里提到的 “圣母之息”,也是类似的古法毒术,难道这次的凶手,也和那些神秘组织有关?
“司徒,” 骆英突然想起什么,“我查了陈二爷接触过的黑市古董商,有一个叫洪天霸的嫌疑最大。这人早年在西北倒斗,心狠手辣,最近刚从天津到上海,开了家古董店,就在茶楼不远处。而且,有人看到洪天霸昨天傍晚在江滩附近鬼鬼祟祟。”
“洪天霸?” 司徒墨眼中寒光一闪,“走,去会会他。”
洪天霸的古董店名叫 “聚宝斋”,店面不大,却摆满了各种玉器陶器。见到司徒墨和骆英,洪天霸脸上堆起笑容,露出一口黄牙:“哟,这不是司徒大侦探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身材魁梧,穿着狐皮坎肩,手上戴着个粗大的玉扳指,身上有股浓烈的烟味,与茶楼密道里的潮湿气息格格不入。
“洪老板认识陈二爷吧?” 司徒墨开门见山。
“认识,怎么不认识,老茶客了。” 洪天霸拿起一个鼻烟壶,“听说他出事了?真是可惜啊。”
“可惜?” 司徒墨拿出那几枚古钱币,放在桌上,“洪老板对这玩意儿有研究吗?”
洪天霸看到古钱币的瞬间,眼神猛地一缩,握着鼻烟壶的手紧了紧,但很快又松开:“古钱币而己,市面上多的是,司徒先生怎么拿这个来问我?”
“哦?可我听说洪老板最近在找一套地支古钱,说是能解开前朝秘宝的地图?” 司徒墨故意诈他。
洪天霸的脸色变了,他强作镇定:“司徒先生说笑了,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哪懂什么秘宝不秘宝的。”
谈话再次陷入僵局。离开聚宝斋,骆英低声道:“这洪天霸肯定有问题,刚才他看到‘午’字钱币时,喉结动了一下,是心虚的表现。”
“他就是凶手。” 司徒墨肯定地说,“陈二爷无意中得到了带有‘午’字标记的古钱币和地图,洪天霸为了抢夺,才策划了这场毒杀。蒙面人是他派去的,密道是他早就知道的,茶水和古钱币上的毒,也是他下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我们来设个局。” 司徒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用他最想要的东西 —— 那半张地图。”
当晚,望江茶楼重新开张,临江阁包厢灯火通明,司徒墨和骆英坐在里面,桌上放着那半张残破的羊皮地图,旁边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龙井。
雾气比昨天更浓,江风穿过窗缝,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会来吗?” 骆英手按在枪上,低声问。
“一定会。” 司徒墨盯着窗外的浓雾,“洪天霸这种人,见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地图的秘密,今晚一定会来偷。”
果然,约莫一更时分,储物间的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司徒墨和骆英立刻熄灭灯,躲到屏风后面。
一道黑影从密道潜入后院,熟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摸到临江阁的窗户下。黑影掏出一根细钢丝,试图撬开窗户插销,动作与杜尚如出一辙。
窗户 “咔哒” 一声开了,黑影闪身进入包厢,首奔八仙桌而去。当他的手即将碰到羊皮地图时,司徒墨猛地打开电灯,强光刺得黑影瞬间睁不开眼。
“洪天霸,等你很久了。”
黑影正是洪天霸,他没想到司徒墨会在此设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首扑司徒墨!
“住手!” 骆英大喝一声,举枪上前。洪天霸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虚晃一招,转身就想从密道逃跑。
但司徒墨早有准备,他抓起桌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泼向洪天霸。洪天霸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骆英趁机上前,一个锁喉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说!为什么杀陈二爷?” 骆英厉声喝道。
洪天霸喘着粗气,脸上汗如雨下:“是他先拿到那批古钱的…… 那是开启‘午位’宝藏的钥匙!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午位宝藏?” 司徒墨追问,“和地支标记有关?”
“你…… 你怎么知道?” 洪天霸震惊地看着司徒墨,“没错,十二地支,十二处宝藏,十二把钥匙!陈二爷手里的‘午’字钱,就是其中一把!”
“谁告诉你这些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洪天霸突然闭上了嘴,眼神怨毒:“你休想知道!就算我死了,组织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巡捕房的人赶到,将洪天霸押走。司徒墨捡起地上的羊皮地图,地图上的 “午” 字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微微发烫。
洪天霸被带走后,临江阁恢复了寂静,只有雾气还在窗外盘旋。司徒墨展开羊皮地图,上面的山脉河流勾勒得极为简略,但在河流交汇处,画着一个奇怪的标记 —— 一个圆圈里套着一个 “午” 字,旁边用小字写着:“琉璃灯碎,龙脉现形。”
“琉璃灯……” 司徒墨想起了玛丽亚修女遗物中的琉璃碎片,“又是琉璃灯,看来这东西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骆英的袖珍电台突然响起,他接完密报,脸色凝重:“司徒,南京来消息了,最近几天,南京夫子庙附近出现了好几起古钱币交易,交易的钱币上,刻着‘未’和‘申’的标记,和我们手上的‘辰巳’‘癸亥’‘午’一样,都是地支!而且,参与交易的人中,有几个是之前在里昂和上海出现过的神秘外国人。”
“南京……” 司徒墨走到窗边,望着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黄浦江,“地支十二钥,现在出现了西个,辰巳、癸亥、午、未申…… 他们在收集这些钥匙,寻找所谓的‘地支宝藏’和‘龙脉之钥’。”
他想起赵宅账本里的 “龙脉秘钥”,女校羊皮纸上的 “龙脉之钥”,现在又出现了 “龙脉现形”,所有线索都指向 “龙脉” 二字。这龙脉究竟是什么?是真正的地理脉络,还是隐藏着巨大财富或秘密的代码?
桌上的古钱币静静躺着,“午” 字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司徒墨拿起那半张地图,指尖划过上面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阴谋的冰冷。
洪天霸的落网只是斩断了 “午” 字钥匙这条线,但背后的组织依然庞大而神秘。他们像蛰伏在迷雾中的毒蛇,在上海、南京乃至更远的地方活动,收集着散落的地支钥匙,觊觎着那个被称为 “龙脉” 的巨大秘密。
“我们得去南京一趟。” 司徒墨转过身,对骆英说,“带上‘辰巳’钥匙和‘癸亥’圣母像,还有这半张‘午’字地图。我有种预感,南京的‘未申’钱币,会是下一个突破口。”
骆英点点头,将证物小心收好:“好,我马上安排车票。不过,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找到龙脉,然后呢?”
“不知道。” 司徒墨戴上帽子,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夜,“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手。1933 年的冬天,上海的迷雾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南京等着我们。”
两人走出望江茶楼,浓雾瞬间将他们吞没。江风吹过,带来远处轮船的汽笛声,低沉而悠长,像是在为这场横跨地支的谜局,奏响又一曲序曲。而那枚刻着 “午” 字的古钱币,正悄然预示着,下一站的谜题,己在南京的古都深处,等待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