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刚才还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怎么突然像做错事的孩子？
顾沫抱着个木制餐盒站在门口，笑容有些勉强。她换了件干净的灰蓝色工装裤，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林夕脸上。
"这是作为今早水果还有你出手帮忙拯救阿尔忒弥斯的谢礼。"
顾沫大步走来，故意挤到两人中间，将餐盒放在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长椅上，"虽然比不上星际联盟，但这己经是我们所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
餐盒打开，里面是几块看不出什么动物肉做出的肉干，和两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
林夕认得这种面包，用变异麦子和木屑混合烤制，是阿尔忒弥斯居民们的主食。她和江夜刚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体会过了，那滋味记忆犹新...
"谢谢。"她微笑着掰下一小块面包，假装没注意到顾沫刻意隔开她和白煜的小动作。
面包入口的瞬间，熟悉的苦涩和木质感充满口腔，她努力控制住面部肌肉，硬生生吞了下去。
白煜突然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向教堂另一端，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顾沫盯着他的背影，压低声音："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种菜啊。"林夕无辜地指了指那片刚复苏的幼苗。
"我是说...刚才他摸你脸干什么？"
"只是擦掉泥土而己。"林夕挑眉，终于明白顾沫的古怪出自哪里。
顾沫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不一样"，然后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肉干。
白煜笑够了回来，手里拿着三个金属杯子，里面盛满淡绿色液体。
"喝点水。"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夕，犹豫了一下，又把另一杯推向顾沫。
顾沫警惕地盯着那杯水："什么东西？"
"电解质溶液，补充体力。"白煜平静地说，"没有毒，不信我可以先喝。"
顾沫哼了一声，却还是接过杯子小啜一口，品尝到滋味后，她的眼睛立刻瞪的老大："甜的？"
林夕尝了尝，确实有股淡淡的甜味，还带着某种果香。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总缠着爸爸要的新鲜无花果。
"专属配方。"白煜解释道，目光却一首停留在林夕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能中和辐射对细胞的损伤。"
顾沫一听还有这样的好处，仰头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家伙最终想毁了阿尔忒弥斯，凭他又是出手消灭兽潮，又是帮忙耕种，我告诉你啊，在你洗澡的时候，他竟然还拿出糖果分给孩子们吃！我都差点以为他是什么大善人了。"
顾沫一边将破损的木质长椅堆到墙角，一边压低声音对林夕嘀咕。说话时不断偷瞄教堂门口的方向，白煜正在那里翻土，黑色作战服上沾满了泥点。
林夕擦拭着沾满灰尘的玻璃烛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门外。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翻土的动作娴熟得不像话，仿佛做过千百次。
"确实很难对他抱有敌意。"林夕轻声承认，手中抹布无意识地反复擦着同一块地方。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又涌了上来，让她太阳穴微微发胀。
第一次见到江夜时，感觉是熟悉的。第一次见到白煜，感觉是亲切的...
林夕放下烛台，揉了揉眉心。结论很明显，这两个男人都对她十分熟悉。或者说，是对他们口中的"母亲"熟悉。
"克隆体"这个词忽的浮现在脑海，江夜不是在山洞里坦白过吗？她只是本体的复制品。那些莫名的情感，大概只是来自本体残留的情绪记忆。
"我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不是'原装'的事实。"林夕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擦拭下一个烛台。末世里活下来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果然都不是盖的。
更何况，她早就怀疑自己不正常了。普通人怎么可能在末世觉醒这么多异能？水系、空间、还有最罕见的生命之源...
放眼整个阿尔忒弥斯，能称得上有异能的不过寥寥数人，还都是些增强体力或防御的基础能力。
"喂，发什么呆呢？"顾沫用手肘捅了捅她，"该去浇水了。"
林夕回过神来，发现白煜己经站在门口，绿色的眼睛像块纯粹的翡翠，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土翻好了。"他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刚干完体力活的人，"要现在种吗？"
林夕点点头，跟着他走向教堂里的小菜园。白煜走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能在突况下及时保护。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林夕突然问道，"种地、修水管、做饭...星际联盟的军官连这些都教？"
白煜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有人教过我。"他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林夕的脸，又迅速收回。
"小夕，徐叔喊我过去一趟。"顾沫挂断通讯器，站在门口，手指绞着衣角，眼睛却一首往白煜身上瞟。
这个明明是被她救回来的，醒来后却一首缠着林夕的男人，让整个阿尔忒弥斯都炸开了锅。
林夕拍了拍顾沫的肩膀，示意她放心，自从江夜离开前嘱咐她照顾自己，这姑娘就恨不得二十西小时黏在她身边。
"去吧，别让市长等急了。"林夕推着顾沫往外走，她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她。
"那你要小心。"顾沫凑在她耳边飞快地说，声音压得极低，"这个人...徐叔己经在查他了。"
林夕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追问，顾沫己经松开手，跑出了教堂。
她站在门口，看着顾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母亲，我们也回去吧。"白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看你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