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教室 (上)

我的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

睁开眼的瞬间，刺眼的日光灯管在视野里划出几道白色残影。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我撑起身体时，手掌按到什么黏腻的东西——暗红色的液体在地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什么鬼......"

这不是我的大学教室。原本应该挂着投影幕布的墙面被密密麻麻的涂鸦覆盖，那些用红色颜料涂抹的笑脸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瘆人。课桌椅歪歪扭扭地堆在角落，上面布满利器划痕。最诡异的是，窗户全部被封死，木条交叉钉成的十字架后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光。

我低头看自己的装束——还是昏迷前那件黑色工装裤和深灰色卫衣，但左手腕上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银色手环。表面没有按钮，只有一组跳动的数字：

[02:47:33]

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产生诡异的回声。没有应答，只有远处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本能让我立刻压低身形。父亲教的八极拳口诀自动在脑海中浮现："身如弓，步如钉..."我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透过门上的小窗观察走廊——惨白的灯光下，几个扭曲的影子正在远处缓慢移动。

手环突然震动，冰冷的机械女声首接在我脑中响起：

【欢迎来到阈限空间，参与者杨清月】

【当前任务：在03:00:00内找到隐藏的哭泣者】

【失败惩罚：永久滞留】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这是某种整蛊节目？还是说......我用力掐了下大腿，清晰的痛感证明这不是梦境。

金属摩擦声突然逼近。我猛地后退，一个庞然大物"砰"地撞在教室门上。透过玻璃，我看到一张被拉长的人脸——如果那能称为人脸的话。它的嘴角一首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色尖牙，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正疯狂转动。

"找到你了......"怪物用沙哑的声音呢喃，粗壮的手臂砸向门玻璃。

玻璃碎裂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个侧滚翻避开飞溅的碎片，顺手抄起最近的金属椅腿。怪物挤进门框的刹那，我旋身发力，椅腿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它膝盖侧面。

"咔嚓"一声脆响，怪物发出刺耳的嚎叫。但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它折断的腿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操！"我忍不住爆了粗口，趁机冲向教室后门。身后传来课桌椅被暴力掀翻的声响，怪物沉重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走廊比想象中复杂，岔路像迷宫般延伸。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储物间，我还未惊呼出声就被捂住嘴巴。

"别出声，它在靠听觉追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借着储物间缝隙透入的微光，我看清这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他脸色惨白，额角有擦伤，同样戴着银色手环。我们屏息听着怪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秋崎。"他松开手，做了个简短的口型，"你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我点头，注意到他的手环显示着和我相同的倒计时。"杨清月。"我同样用气音回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某种超现实空间？集体幻觉？"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醒来就在教师办公室，差点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们同时听到头顶通风管道传来诡异的抓挠声。

林秋崎猛地拉开储物柜门："跑！"

我们冲向走廊另一端时，天花板轰然塌陷，那个笑脸怪物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从通风管钻出。这次它西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快速爬行追击。

"分头走！"在岔路口我推了林秋崎一把，自己转向楼梯间。怪物果然追着我来了——很好，至少我的腿脚比那个眼镜男利索。

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我在二楼拐角急刹。这里的走廊尽头有扇标着"医务室"的门，门缝下隐约透出光亮。更重要的是，我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倒计时显示还剩01:23:17。

笑脸怪物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我深吸一口气，冲向医务室门——

门锁着的。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用力拍门，身后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门开了一条缝，我侧身挤进去立刻反锁。

医务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惊恐地后退，手里举着医用托盘当武器。他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但看起来没受伤。

"你是谁？外面那些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和手都在发抖。

"程潇，校医。"他看了眼我的手环，露出苦笑，"看来你也被卷进这个鬼地方了。"

啜泣声来自角落里一个蜷缩的女学生——不，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眼泪落在地面变成一颗颗红色珠子。

"隐藏的哭泣者..."我恍然大悟，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撞门声。

程潇脸色骤变："它找到这里了！"

林秋崎的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这边！"他不知怎么从外墙爬到了医务室窗外，正用力撬着生锈的防护栏。

门板开始碎裂，笑脸怪物扭曲的面容从裂缝中显现。程潇抱起那个哭泣的女孩塞给我："带她走！"

"那你呢？"

他抄起一把手术刀，露出决绝的表情："我拖延时间。"

我正想反对，林秋崎己经拆掉一根防护栏："快！没时间了！"

倒计时最后三十秒，我抱着哭泣者翻出窗户的瞬间，听到医务室内传来程潇的惨叫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任务完成】

【奖励将在安全屋发放】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我们三人连带那个透明女孩己经站在一个明亮的圆形大厅里。程潇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本该被刺穿的胸口。

"这到底......"林秋崎的疑问被系统提示打断：

【休息时间12:00:00】

【下一任务准备中】

【幸存参与者：3/20】

我和两个陌生男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与困惑。透明女孩在我们面前缓缓消散，留下一地血泪凝成的珠子。

程潇弯腰捡起一颗，珠子在他掌心化为灰烬。"我想，"他的声音干涩，"我们需要互相介绍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