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帽羽绒服，帽檐边是一层白色的绒毛，衬得她更白了。
于飞文的声音刚才不算小，他笃定江淼肯定听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悄悄地把手机熄了屏，狗狗祟祟往口袋里放。多少是有点欲盖弥彰了，也有点多此一举，反正江淼也不会扒着他的手机看。
江淼确实是听到了，陆辞在给女孩子买礼物。
他这样的人，原来也会过圣诞节。
“好巧啊，哈哈。”于飞文干笑两声。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江淼压下心里那一点点酸，和陆辞比起来，这些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她调整好心情，冲他们弯了弯眼睛：“不好意思，又有事情要问你们了，陆辞马上要过生日了，我能问问，他准备怎么过吗？或者，不过？”
如果他不和这两个朋友在一起，那她可以去大院里等他回家，只是可能那天他不回家，未必会等到。
于飞文有点犹豫，他一紧张，就会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到底说还是不说，陆辞好像没打算知会江淼，可是不说的话……他辞哥也不一定高兴啊，他大脑cpu都快烧起来了。
“夜色三楼。”林杨清亮的声音比于飞文的脑子要快一点，他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江淼：“308。”
江淼的眼睛像是有小火苗似的，瞬间又亮了：“谢谢你们！”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也没有多留，挥挥手道别。
“你疯了？！”江淼的背影走远，于飞文扯住林杨的胳膊：“辞哥生气怎么办？”
“生气算我的。”林杨斜了他一眼：“以后说话声音小点。”
于飞文真是有苦说不出，谁知道会这么巧啊，他就这么说一句，刚好被江淼听到。
“送东西还偷偷摸摸。”于飞文手插在口袋里摸自己的手机，忍不住吐槽：“和上次那个手表一样，送了人家也不知道。哎，”他看向林杨：“你说辞哥怎么想的？”
“不知道怎么想的。”林杨看着江淼的背影彻底消失，收回了视线：“但是应该有打算。”
陆辞的打算于飞文是一点都猜不出来。
他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王高杰却没有再说他没组织没纪律了。
洛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陆辞的生日也到了。
夜色是洛城的高级酒店，可以吃饭住宿和聚会，消费不低，没钱的人一般不会来这里。
江淼穿着浅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也毛茸茸的。天太冷了，她的手插在口袋里，一侧的口袋放着六百块钱，另一侧，放着她挑的手表，她挑的时候没有太看价位，拿走了那款她看了很久的，浅灰色的表盘很适合陆辞。
她本来是想在楼下等的，可是干等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想了想还是上去了。
林杨给她说是308，她出了电梯就去找包厢。走廊里有一股淡淡的烟酒味，也偶尔有房间传出不大的喝酒声音。这里的隔音好，声音传出来也不吵。
江淼的心跳得有点厉害，她一间间看过去，终于找到308，门没关严，江淼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的陆辞。
包厢里人不少，陆辞平时虽然很有距离感，但是他这种人，有原则，球打得好，架打得狠，生日不过就算了，真要过起来，人还是挺多的。
他冷白皮，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倚在沙发上。只是这样其他人就沦为了背景板。他旁边，坐了一个女孩子，这么冷的天，那个女孩穿了一件刚没过大腿的百褶裙。江淼认真辨别了一下，认出来了，是周佳莹。
她攥紧了口袋里装着手表的盒子，想到自己上次还跟陆辞说，周佳莹不好，原来他都没听啊。
她重生了一次，很多事情都变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感情也变了呢？像大西洋彼岸的蝴蝶扇一下翅膀就会引起地球另一端的暴风雨。
她掺和的太多了，但是只要陆辞没有受到伤害，她不后悔。
包厢里乱糟糟的，有男生旁边坐着女孩子。江淼没有仔细看，她在犹豫自己还要不要进去了，因为陆辞，好像不差她这个礼物。
她正犹豫着，就有服务员从她身边过，服务员搬了一打啤酒：“小姑娘，让让。”
江淼连忙后退两步给他让位置，包厢里的人听到小姑娘这三个字，都扭头过来看。
猝不及防地，江淼就对上了陆辞的眼睛。包厢里的灯光是暗色的，江淼看不清陆辞的表情，却看得清他的眼睛。
像潭水似的，藏着很多看不清的情绪。
于飞文也扭头看过来，一看是江淼，也是愣了一下。
江淼穿得很简单，浅色的羽绒服，扎了一个马尾辫，明明没有刻意打扮，却清泠泠的像山里的泉水似的，带着没被污浊过的清澈，又甜又干净。她眉眼精致，就往门口一站，轻易就凝聚了大家的视线。
来都来了，江淼轻轻吸了一口气，往里面走。
于飞文连忙掐了手里的烟。
“陆辞，生日快乐。”江淼隔了个桌子站在他面前，冲他弯了弯眼睛：“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她说完，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简约大方的盒子，她的手很小，堪堪拿住这个盒子。
陆辞对上她澄澈的眼睛，顿了两秒，站起身，从她手里接东西。指尖擦过江淼的，触感带着凉意。
江淼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陆辞不一定听得进去。她手指动了动，又收回来。
“江同学？”周佳莹笑得很开心：“你怎么也来了，一起坐下玩吧？”
她一副主人的口吻邀请江淼，江淼看了看陆辞，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跟着颤动，蝴蝶翅膀一样：“不用了，我是来送礼物的。送完我就走。”
说完又看了一眼陆辞，陆辞在她面前，沉默得像一座山，他喉结动了动：“谢谢。”
谢谢，多么客气的两个字。
江淼黑亮的眼睛瞪着他，她的眼睛形状很漂亮，是圆圆的杏眼。水润润的，瞪人的时候没有一点杀伤力。
陆辞就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似的。
包厢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凝滞。江淼也待不下去，匆匆说了再见就出去了。
“什么礼物呀？”周佳莹撒娇似的，话里带着娇俏：“让我也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就试探着伸手去拿，盒子被陆辞攥在手心里，他没动，也没躲，手垂在一边，冷冷地扫了一眼周佳莹。
就这么一眼，周佳莹觉得额头发凉，她讪讪地收回手，记忆里很多东西好像突然串起来了。
“今天就到这儿了。”陆辞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地放着，轻轻闭了闭眼。
于飞文其实还有点担心，但是看他心情不好，也识趣地不打扰。其他人倒是想巴结陆辞，但是看他心情不好，于飞文和林杨都要走，他们也不敢留。包厢里的人渐渐散去。
周佳莹没有走，包厢的门被掩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她也很紧张，大着胆子靠近陆辞：“你喜欢江淼？”
陆辞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视线像一把锐利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