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的玻璃门反射着走廊的冷光，苏沐白站在门前，菲奥娜的消息像颗炸弹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的戒痕——吴晓妍去瑞士前，他特意摘下了戒指，因为她说实验室不准戴首饰。
"苏台长？"钟若曦歪着头看他，"你脸色好白，是不是汪语晗给你下毒了？"
"胡说什么。"苏沐白勉强扯出笑容，推开技术部的门。
冷气扑面而来，二十多台显示器同时闪烁着蓝光，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金属味。
技术总监老张顶着鸡窝头迎上来，眼镜片上反射着代码的绿光。
"苏台，虚拟法庭系统确实出了点小问题。"老张推了推眼镜，指向中央大屏幕——
卡通法官正用木槌猛敲桌面，头顶冒出对话框："被告苏沐白，因过分英俊扰乱法庭秩序，判处终身监禁在钟若曦心里！"
钟若曦"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苏沐白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是'小问题'？"
"咳咳，是若曦同学昨天测试时输入的'个性化设定'。"老张擦擦汗。
"不过我们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当AI法官说出这类台词时，年轻观众互动率提升300%。"
苏沐白扶额："所以你们打算把普法节目变成相亲节目？"
"当然不是！"钟若曦蹦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看，我加了严肃模式。"
屏幕一闪，法官换上黑框眼镜，语气陡然正经："根据刑法第385条，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
苏沐白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走到角落，屏幕上显示"宇宙第一检察官大人"的视频请求，接通后，吴晓妍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是苏黎世机场的登机口。
"在忙？"吴晓妍眯起眼，目光穿透屏幕扫视他身后的环境。
她今天扎着高马尾，白色衬衫的领口露出锁骨链的银光，干练中透着几分锋利。
"在技术部讨论节目。"苏沐白调整角度，确保钟若曦不会入镜，"你那边是凌晨吧？怎么在机场？"
"临时有个学术交流。"吴晓妍轻描淡写地说，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小得意，"去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突然凑近镜头，"你领带歪了，刚才见谁了？"
苏沐白手指一僵，下意识整理领带："刚和汪台长开会讨论节目编排。"
"汪语晗？"吴晓妍挑眉，"就是那个号称'省广电台花'的美女台长？"
她转头对画面外说，"菲奥娜，查查这位汪女士的资料，要详细到香水品牌。"
菲奥娜的声音远远传来："收到！顺便说一句，瑞士军刀己打包！"
苏沐白后背沁出冷汗："晓妍，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吴晓妍露出无辜表情，"我只是关心同事嘛。"
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行李箱里有瓶82年的拉菲，专门带给你的...如果表现好的话。"
视频挂断前，苏沐白捕捉到登机广播里的"飞往中国"几个字。
他呆立在原地，手机滑落口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苏台长！"钟若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宣传部急电！"
宣传部的电话像一盆冰水浇下。
部长秘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钟书记指示，黄金时段必须播出《乡村振兴进行时》，《人民的名义》延后，这是政治任务。"
苏沐白握紧手机："但法治宣传是省委刚下的文件..."
"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秘书意味深长地重复了汪语晗的话，"对了，钟书记让我转达，他很欣赏你昨天的...拒绝。"
电话挂断，苏沐白站在原地，突然明白了汪语晗办公室那番话的含义。
钟正国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在体制内，拒绝权力的代价是什么。
"出什么事了？"钟若曦担忧地问。
苏沐白摇摇头："节目要调整，通知编导组开会。"
他看了眼手表——如果吴晓妍真的上了那班飞机，18小时后就会出现在电视台门口。
而他面前还摆着宣传部突如其来的刁难，汪语晗暧昧不清的暗示，以及钟若曦眼中闪烁的崇拜。
技术部的空调突然加大风力，吹散了显示器的热气。
苏沐白望向窗外，暮色中的城市华灯初上，电视台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万千灯火，像一座透明的牢笼。
"若曦，"他突然开口，"你说AI法官能不能模拟'权力干预司法'的场景？"
钟若曦眼睛一亮："当然可以！我们可以设计成支线剧情，让观众选择是屈服还是坚持原则..."
"做出来。"苏沐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作为下周的特别节目。"
走廊尽头，汪语晗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香水的尾调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苏沐白整了整衣领，迎向即将到来的风暴，无论明天吴晓妍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他都必须先熬过今晚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夜空，尾灯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汪语晗袅袅婷婷地走进技术部，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苏沐白身上。
“苏台长，听说宣传部有新指示了？”她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带着探究。
苏沐白挺首脊背，“是的，汪台，节目要调整，不过我有个新想法，做一档关于权力干预司法选择的特别节目。”
汪语晗挑了挑眉，“哦？想法倒是新颖，可别弄巧成拙。”
这时，钟若曦兴奋地喊道：“苏台长，我把模拟场景做出来了，效果很棒！”苏沐白看向屏幕，满意地点点头。
汪语晗凑近，身上的香水味再次弥漫开来，“苏台长精力倒是充沛。”苏沐白不为所动，“这是为了节目。”
就在这时，苏沐白的手机又响了，是吴晓妍发来的消息。
「落地了，来接我。」苏沐白心头一紧，看了看眼前的局面，又看了看手机，深吸一口气…
“老天爷哎，这暴风雨终将来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