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栖梧宫的夏蝉鸣得正欢,温暖赤足踩在冰鉴旁,看水珠顺着琉璃盏壁滑落。萧临渊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她转身将冰镇的葡萄喂进他嘴里,"陛下今日怎么没去练剑?"
萧临渊含着葡萄吻她,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蔓延:"想多陪陪暖暖。"手指卷着她腰间丝绦,"不喜欢?"
温暖耳尖泛红,被他抱到窗边软榻上。自那日与温家彻底了断后,帝王待她愈发纵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像豢养最珍贵的雀儿,连金笼都要亲手打造。
慈宁宫内,太后将茶盏重重搁下:"好一个温氏!"
老嬷嬷跪着捶腿:"娘娘息怒,谁能想到陛下会..."
"哀家早该料到。"太后冷笑,"那丫头看着绵软,倒是个狠角色。"她着腕间佛珠,"去告诉柳家,把那个庶女接来好生教养。"
窗外雷声隐隐,好似一场暴雨将至。
夜半惊雷炸响时,温暖猛地惊醒。身侧的帝王几乎同时睁眼,将她往怀里按:"怕?"
她摇头,却更紧地贴上去:"陛下..."
萧临渊抚着她单薄脊背,忽然低笑:"暖暖如今,当真只有朕了。"语气里带着病态的满足。
温暖在黑暗中仰头,准确找到他的唇:"臣妾只要陛下。"
萧临渊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温暖压下。
建昭三年,谷雨
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栖梧宫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距离温家离京也己过去整整一年,朝中风波渐平,连太后都沉寂多时。温暖倚在窗边软榻上,指尖无意识着腕间金铃——这是今晨萧临渊亲手为她系上的,铃舌里藏着的相思子随动作轻响,像极了那年雪地里,她捧给他的那盏暖炉中炭火噼啪的声音。
"想出去看看?"
萧临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温暖转身时,帝王己经俯身将她笼罩在阴影里,玄色龙袍上还带着御书房特有的墨香,显然是刚议完政事就赶回来了。
"陛下今日怎么......"
"春祭刚过,朝中无事。"他截住她的话头,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青丝把玩,"听说御花园的芍药开了。"
温暖眼睛一亮,刚要起身就被按住肩膀。萧临渊取过妆台上的胭脂,亲自为她点染唇色:"急什么?"拇指蹭过她唇角,"朕又不会跑。"
——曾经不许离开寝宫的禁令,早己化为他独占的借口。
——毕竟每次外出,都必须由他亲自陪同。
御花园里,温暖蹲在花丛边轻触花瓣,茜色裙摆铺展在青石板上,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萧临渊站在她身后,目光比春阳还要灼热。
金銮殿上,御史大夫第无数次提起选秀之事:"陛下,皇室子嗣..."
"啪!"
朱笔折断在奏折上,萧临渊抬眼,眸光如刃:"爱卿是觉得,朕的私事也需要你指点?"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自温家倒台后,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劝谏选秀。那些不死心的,不是被贬到边关,就是被派去治理水患。
——选秀成了朝堂上最危险的禁忌。
——而栖梧宫那位,也成了大周开国以来最特殊的贵妃。
慈宁宫的香炉久未点燃,太后看着手中家书,眉头紧锁:"柳家那个丫头,还没调教好?"
老嬷嬷低声道:"娘娘,如今陛下对柳家也..."
"罢了。"太后忽然将信纸揉成一团,"告诉家里,最近安分些。"
窗外,一只画眉鸟落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歌。太后眯起眼——那方向,正是栖梧宫。
夜色渐深时,温暖被抱在窗边赏月。萧临渊咬着她耳垂问:"今日开心吗?"
她仰头,正好看见帝王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开心。"指尖抚过他紧抿的唇线,"只要和陛下在一起..."
话未说完就被封住唇。纱帐垂落,掩去一室春色。
——她是囚鸟,却甘之如饴。
——他是饲主,却反被她驯服。
忠勇侯府
苏玉瑶对着铜镜卸下钗环,指尖在眼角细细的纹路上停留。不过嫁入忠勇侯府两年,镜中人己褪尽少女时的明艳。
"少夫人,柳姨娘来请安了。"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她手指一顿:"让她等着。"
铜镜映出妆台上那封烫金请帖——三日后忠勤伯府赏花宴,特意注明"携眷出席"。这意味着她又要和那个新进门的柳姨娘同席,看对方故作谦卑实则炫耀的姿态。
"姐姐。"柳姨娘端着茶盈盈下拜,雪白后颈上还留着暧昧红痕,"这是夫君新得的云雾茶,特意让妾身送来。"
苏玉瑶看着茶汤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今晨婆婆的话:"景修纳妾都半年了,你肚子还没动静。若是柳氏先有了..."
"放那儿吧。"她强忍着手抖接过茶盏,"听说昨日相公又歇在你那儿?"
柳姨娘掩唇轻笑:"夫君说妾身调的安神香好。"说着故意露出腕上的翡翠镯子,"这赏赐太重了,妾身都不好意思戴..."
门外突然传来林景修的咳嗽声。柳姨娘立刻变了脸色,恭顺地退到一旁。
"玉瑶。"林景修皱眉看着冷掉的饭菜,"母亲说你这几日又不按时用膳?"
苏玉瑶盯着他衣领上的胭脂印,忽然觉得无比疲惫:"管家事多,忘了。"
"这些交给柳氏便是。"林景修自顾自净手,"你专心调养身子要紧。"
她死死掐住掌心。当初说"绝不让你操劳"的是他,如今嫌她"不够贤惠"的也是他。
回娘家那日,母亲拉着她的手夸赞:"姑爷多好的人,至今就纳了一个妾。你王姐姐家都三个了..."见她神色不对又劝,"早点生个嫡子才是正经。"
夜深人静时,苏玉瑶总会想起那个传闻——栖梧宫的贵妃娘娘至今未孕,陛下却为她搁置了选秀。
"凭什么..."她盯着帐顶鸳鸯绣纹,眼泪没入鬓角。
窗外,更夫梆子声隐约传来。三更天了,林景修今夜又宿在柳姨娘院里。